明明皇后也是喜欢秦夕的,当初也是愿意叫秦夕进宫做太子妃的,她们离那等尊贵的位子就只有一步之遥,离她成为皇后之母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功亏一篑,叫她如何甘心。
而眼前这个程渺渺,明明犯下了大罪,居然还能被皇后礼待,堂而皇之地在这阳景宫中与她平起平坐,她心中实在有许多不解,许多闷气没有地方发泄。
“妾身知道错了,往后必定会谨言慎行,为孩子们积福的。”她指甲深深陷入手指的皮肉间,克制住该有的体面。
而后,看了眼程渺渺,道:“既皇后娘娘这里还有客人,那妾身便先带着阿夕告退了,阿夕,快拜别你姑母。”
整个殿中,没有任何动静。
姜栖梧奇怪,又喊了一遍:“阿夕,快来拜别你姑母了。”
“阿夕?”
“阿夕!”
姜栖梧统共唤了好几遍,才将人唤清醒过来,秦夕红着脸低头,听话地走到姜栖梧身边,向皇后告辞。
“你方才是在看什么?”
一出阳景宫,姜栖梧就忍不住询问秦夕的古怪。
“没什么。”秦夕不愿说。
“你是不是在看程渺渺?”姜栖梧却一把拉住女儿,止住她闷头走路的步伐,“我从前还奇怪,把你送去东宫,给你送到太子殿下面前了,你却还是不成事,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心有所属,早就看上程从衍了?”
秦夕的脸色闪过一丝慌张:“我没有。”
“你没有?”姜栖梧步步紧逼,“你敢对天发誓,跟我说你没有?那你刚才看程渺渺,是在想什么?我是你娘,我比谁都要了解你!”
“你了解我什么!你只会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从小到大,永远都是!”秦夕愤而甩开她的手,“我早说过我不想嫁给太子表哥,我早说过我不要进宫,你从来不听,你是我娘不假,可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
长长的宫道上正好有宫女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过,姜栖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只能瞪着眼珠子,压低声音,去拉秦夕的手:“这里是皇宫,你闹什么?要闹回家去闹,别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夕边落泪边后退,“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说完转身就跑,连给姜栖梧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等姜栖梧回过神来,人已经绕过了墙角,不知跑去哪儿了。
终归是自己女儿,姜栖梧再生气,也不得不忍着怒火去找回人。
皇宫这么大,秦夕最信任的就是公主江珊珊,姜栖梧不消多想,便带人直奔江珊珊的拂仙殿。
从阳景宫去往拂仙殿,需要过御花园。姜栖梧正在花丛中绕着路,那一头款步而来的,便是许久未曾露过面的淑妃娘娘戴木兰。
先前戴木兰有意与崔家交好,可惜没多久崔家就出事了,她为了撇清干系,可是在宫里安静了好一段日子。
按理说,现在大启与北翟交战,争夺边境土地,戴木兰身为北翟公主,为了避免尴尬,更不该出来走动才是,可她竟还能穿的如此招摇,到御花园来逛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栖梧不是傻子,任她往自己这儿走,站着不动,先发制人:“淑妃娘娘有事找妾身?”
淑妃足尖顿了一顿,略不自在道:“倒也不是。”
“不是的话,那妾身就走了。”姜栖梧急着找秦夕回去,并不想跟这番邦来的妃子多说什么。
“你等等!”淑妃终还是沉不住气,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本宫的确有话要跟你说。”
两个女人互看一眼,各走了两步,到一旁无人听到的芍药旁,戴木兰附在姜栖梧耳边,与她说了什么,姜栖梧立即色变,惊诧不已。
最后戴木兰是扬着高傲的笑走的,留下姜栖梧面色凝重,几乎立刻就要晕过去了。
而此时的阳景宫,归山公主江珊珊和三皇子江印熙从内殿出来,蹦到了程渺渺面前。
江珊珊几乎是扑过去到她腿上的。
“呜呜呜,程哥哥你怎么能是姑娘家!你怎么能当真是姑娘家!”江珊珊心都要碎了,抱着她好一顿乱哭,眼泪鼻涕都止不住地流。
程渺渺无奈,想叫她先起来,可是喊了几声她并不听,还是皇后出声,她才乖乖起来。
秦朝朝在意程渺渺腹中的孩子,生怕江珊珊压到了她的宝贝孙子,又不能明说,只能勒令她道:“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子,这般哭哭啼啼抱着人哭,成何体统?嬷嬷们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可我,可我就是伤心嘛。”江珊珊抽抽搭搭地,站回到皇后身边,小脸通红,眼眶也通红。
“母后,她就是程从衍吗?”比起姐姐,还不到十岁的弟弟江印熙倒是冷静许多,望着程渺渺的眼珠子圆滚滚的,很是清晰,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