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还有暗卫,难怪如此嚣张。
程渺渺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默默低下头,没过两秒,却又抬起来:“太子殿下如何知道臣与卢姑娘的事?”
“……”
这回该沉默的人换了一个。
江照翊仰头,无言背过身去,嘴里开始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往自己的东宫走。
两人的衣服是在太妃们那里就换回来了的,可这根本挡不住玉莺和青鸣敏锐的洞察力,好在这不是江照翊第一次这么干,她们习以为常,并不会将此事捅到帝后面前去。
分开前,一直仰着脑袋的太子殿下终于再次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用命令的语气道:“程从衍,往后你少跟黎洲白那样的人打交道,知道没有?”
程渺渺自然不知道:“为何?”
“为何?”
这世间,居然还有人敢问他为何。
“因为生的那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孤不喜欢!”他郑重道,“程从衍,你给孤记好了,你是孤的伴读,一切行事都需得听孤的吩咐来,孤叫你往东,你便不得往西,明白了吗?”
程渺渺依旧不明白:“即便殿下说的是错的吗?”
“孤不会错!”
少年背对着日出金光,明亮乾坤为他增色,气宇轩昂说出这句话,端的是自信与骄傲。
程渺渺欣赏他这股子勇气,但也知道他就是一时的孩子心性,好胜争强,遂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浅笑了下,“臣知道了,只是殿下这话,与皇上和皇后娘娘对臣的叮嘱相悖,恕臣不能遵从。”
“你!程从衍你敢!”
对着她信步离去的背影,江照翊气急败坏,恨不能手撕了她。
然而,手撕是不可能真正手撕的,江照翊憋着一股气,回到自己的正殿,怎么也不得劲。
他摸到自己的床底下,藏在那里很隐蔽的,是一本封面没有名字的书,书名印在了扉页上,稀奇古怪,用小纂写着“金瓶梅”三字,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那是秦熠年前进宫给他带的,说是如今的禁书,但在外头私底下,几乎没有读书人没看过的。
他江照翊什么人,一听这自然便好奇,一好奇自然便收下了,收下了自然得看,一看就看的有些脸红……
总之最后,这本叫《金瓶梅》的东西被他翻过几页之后,就扔到了床底下,扔的他自认为还算隐蔽,至少洒扫的宫人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见了鬼了,江照翊想,每日来他卧房洒扫的宫人都没发现的东西,程从衍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每日来喊他起床的时候,都特地往他床底下瞄一眼?
该死。
越想越生气,这居然成了他拿捏住他的把柄!
程从衍这个小人!
他气呼呼坐在床沿边,飘逸的星郎床帐清清冷冷,中和了他的怒气,叫他想发火,又不至于那么冲动。
他手捧着《金瓶梅》,宛如烫手的山芋,想烧又不舍,想留着又嫌烫,很多时刻,都想冲出去叫人拿个火盆进来,干脆将东西扔进去,一了百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开不了口,犹犹豫豫。
旭日成了暖阳,光亮透过窗帐与纱帐,斑驳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他阴着脸,将书藏到了衣柜最里头,蹲在衣柜前思来想去,觉得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程从衍都敢到他床底下抓他的把柄,那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偷去他的房里转转,也不过分吧?
***
昨晚一夜没睡,程渺渺又累又困,回到观星殿便趴下了,闭眼前还不忘嘱咐好问去太医院杜太医那问问勤学有没有跟着他一块儿回来。
距离晏太师下朝过来还有一柱香左右的功夫,她争分夺秒,嘱咐完,便彻底倒头睡下,不省人事。
屋门悄悄被推开,她毫无防备。
不高不低的身影猫着腰,踮着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她房里来,听到她口齿不清的几声梦呓,便僵住全身不敢动。
静待须臾,确定她是真的睡熟了之后,才又狗狗祟祟地前行。
床头,床底,窗前柜子,美人榻上下……一一遭人检阅过,一一没被发现什么异样。
江照翊站在书桌前,环视一圈万物陈列有序的屋内,还是不敢相信,程从衍居然一点把柄都没给人留下。
他不信邪,这么隐私的卧房,竟同厅堂一般规整不出错,那还是人吗?
他臭着脸,将目光落到身前的书桌上。如今只剩下这书桌还没搜,他倒要看看,程从衍平日里看的都是些什么正经书!他就不信,她当真会一点错处都没有!
正当他恶魔般的爪子伸向桌上一本反扣过来的书籍时,屋外突然传来玉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