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空深吸了口夜间凉气,“殿下好想法。”
言罢,他转头看向萧定琅和程从衍:“你们也是这么想的?是你们怂恿太子殿下将人带到这里来的?”
怂恿这话多难听。
程渺渺捅了捅江照翊后背,江照翊只能又迫不得已地替他们辩解:“萧先生注意言辞,没有人怂恿孤。”
萧定琅亦是诚恳地添油加醋:“是太子殿下自己英明,觉得绑架丞相之事罪过过大,程家和萧家都不好去,一想便想到了舅舅处。”
“……”
合着老子这别院就是你们犯罪的窝点?
萧疏空不好比划太子,便对着萧定琅和程渺渺指指点点,一时气上心头,竟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罢了,你们自己说,你们要怎么办?”
萧定琅嘴甜:“求小叔收留一晚,明日等祖父过来,我们就走。”
“还要等祖父过来?”萧疏空脑袋可疼,他独自离家搬到这边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远离家族唠叨吗?这群小子倒好,还要把他爹给喊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叉了腰,战术性下巴微抬。
既然阻止不了,那起码便要做到刨根问底。
“一看就是惹了祸,没地方去,才要来求你。”
烟紫的云锦从后头飘进来,程渺渺低垂的脑袋在听见来人声音的一瞬间,立时便不困了。
这声音她记得,是上回在国子监和太医院都见过的帅哥,叫黎洲白的。
黎洲白拱拱手见过江照翊,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洛半山:“瞧这昏迷情况,诸位是没少下狠手啊,怎么,跟丞相有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四个字,叫江照翊和萧定琅眼神都不自觉飘到了程渺渺身上。
今夜说白了,大家这么辛苦,的确都是为了她在努力。
她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洛半山手里,非得大半夜拦下他不可?
萧定琅先问:“表弟?”
“表哥,外祖父明日回家,我们明早等他下完早朝,便将人请来吧。”程渺渺先一步转移走人的注意力。
萧定琅一听,果然道:“表弟你明早不跟太子殿下回宫了?”
是啊,回宫还是件麻烦事。
程渺渺瞄一眼江照翊。
江照翊无所谓的很:“明早先跟太妃一道回宫,而后再光明正大地出来,不就成了?”
程渺渺一点点试探:“太子殿下还要出来?”
“你休想过河拆桥!”
行叭,又是过河拆桥。
程渺渺觉得,自己如今在这太子殿下心里,就是个无情无义只会利用完他就扔的小人罢了。
几人各怀心思,推拒拉扯,好说歹说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才总算劝动萧疏空将人藏在了别院后屋里,还派了专人看守。
萧定琅还得赶回萧家,替程渺渺去看看勤学的情况,便不在这里多待,最后事情安顿好,只剩江照翊和程渺渺守在洛半山屋外,相顾无言。
程渺渺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位太子殿下马上又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问,她到底为何要拦住洛半山,不让他出城。
她脚步微挪,飘忽的眼神瞧见月洞门那头黎洲白晃动的云锦,在江照翊开口的前一刻,匆匆忙忙跑出去,与他并肩而行。
“黎公子。”
他们保持着一样的步调走着。
黎洲白转头俯瞰她:“程世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早可起得来?”
“已经这个时辰了,干脆便不打算睡了。”程渺渺如实告诉他,与他一同穿过初春微绽的桃花林,陪他停下脚步。
“既是如此,可要一同赏春夜景?”微眯的桃花眼写满了不正经的气息,可就是那含笑不语的模样,叫程渺渺差点丢了魂。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这样品级的帅哥的邀请。程渺渺再大不过一个十八岁出头的小姑娘,刚高考毕业,这样赤.裸.裸的美男邀请,就算面上再镇定地点着头,心里却早已小鹿乱撞。
“刚初春,这里的花都还没怎么绽枝。”程渺渺掠过一簇花苞丛,点了下粉红的花骨朵。
“没绽枝,不影响美景,你小舅舅独自从萧家搬到这边来,可也是个会享受的。”黎洲白故意绕着月光走,足尖轻盈,不输女子。
程渺渺忍不住跟着他的步调走,与他一样,不忍踩碎一地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