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跟着我表哥继续看笑话?”
“我稀罕,被卢九枝拒过婚事的人,都从上京排到了江南,他萧定琅算哪根葱,值得我特地去跟着?”
说的有几分道理,那线索从这就断了。
程渺渺失望地瞥他一眼,“行吧,多谢褚衙内今日告知。”
还得去跟杜醒时会和,程渺渺话音既落,一刻也没耽搁,拔腿就走,留下褚汀回在原地发愣,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盯着她逐渐缩小的背影,褚汀回细想半晌,终于想起来,他丫的忘了叫她约卢九枝出来!
他抬腿想要追上去,半边肩上却突然多了点不容忽视的重量,他没好气地耸肩,回首破骂:“哪个不长眼的——”
“太子殿下……”
最后的尾音都带着颤,褚汀回再有本事,也不是能和未来皇帝比硬气的人。
江照翊瞅他没出息的样,身量虽没他高,身材亦没有他壮硕,气场却比他强了不少:“你方才都跟程从衍说了什么?”
“昂?”褚汀回一顿,他素来听闻,太子殿下看不惯自己这新来的伴读,如今他不过跟她简单说几句话,就遭他这般诘问,恐怕,传言都是真的。
太子看不惯程从衍,连她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着,以便找到错处。
程从衍啊程从衍,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可就不怪他了。
褚汀回心下冷笑,瞬间觉得刚才跌的面子又都挣了回来,后退半步,情真意切向江照翊作揖鞠躬,“太子殿下,方才乾安侯世子问了草民一些关于桃花露的问题。”
“桃花露?”
“是宫外君再来酒楼的一款名酒,以醇厚香甜著称,一饮回味无穷,二饮飘飘欲仙,三饮如登天境,不悔来人间!”
“她缘何要问这个,她想喝?”
褚汀回见好就收,留白恰到好处:“谁知道呢。”
江照翊眉头轻轻皱着,“还有呢?聊个酒能聊这么久?还有别的呢?”
“还有聊了聊卢尚书家的千金卢九枝卢姑娘,程世子对她的美貌亦是垂涎三尺,恐怕打听这好酒,也正是想找机会与卢姑娘对饮呢。”
江照翊听到这,果真生起气来:“她在宫里还不安生,想着要出宫跟别人对饮?”
褚绿茶再次上线:“谁知道呢。”
“你除了这句,还会不会点别的?”江直男也是个脾气顶不好的,心烦意乱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表哥表哥,下场轮到我们上了,听说这局马球赛的奖品是皇上亲赐的笔墨,珍藏的苍南山雪景图,苍南山雪景图,表哥!”
大抵世家贵子都有一样的通病,不管热不热衷读书,都喜欢收藏珍惜昂贵的文人笔墨,秦熠就是典型的不读书、但又偏好此口的人。
他兴致勃勃,神采飞扬,却只得来他表哥面无表情的三个字,“知道了。”
他将脸上的高兴收敛了一点,揣着小心问:“表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好好准备马球就是了。”
这极其敷衍的姿态,不由叫秦熠想到了方才江照翊见过的人。
他可是亲眼见到,那边程从衍刚跟褚汀回说完话,他的好表哥就按捺不住,也要去跟褚汀回说话。
皇后限制了他入宫的次数,他本来已经觉得很委屈了,没想到这难得的一次进宫,还能叫他更委屈。
程从衍。
秦熠仿佛听到了自己牙齿咬碎的声音,他讨厌这个人,讨厌这个名字,讨厌这个抢走了他一切好东西的坏家伙。
他眼眶发红,脾气还来不及冲上来,就有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由远及近,逐渐将他淹没。
他忡怔回头。
他们这局的主要对手是怀王世子江行远和陈太傅家的孙子陈骁。
江行远骑着他的高头大马,八面威风:“都看看,这是我父王的赤棕宝马,曾跟着他上过战场,百战百胜的!”
“这话还是等怀王什么时候真正打满了百场仗再说吧。”江照翊冷嗤,“否则,孤实在是怕它今日就会折在这里。”
“太子殿下说的什么话?这赤棕宝马,可是从未失过手,从前不会,今日不会,往后也不会。”
如果说,这大启世家的小孩,有谁敢跟太子殿下这样说话,连腰都不肯弯一下,那除了怀王府世子,再无其他。
怀王世子江行远,江照翊天生的宿敌。
他一身素白劲装,脑袋上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单手牵缰绳,两脚踏铁板,银黑的发冠别一根银黑的簪子,看似想装清冷贵公子,但其实,野心勃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