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帆笑,“朵朵,阿卢是我们自己人,和自己人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虽然阿卢从苏云帆那儿拿薪水,但苏云帆这么一说,还是让阿卢心里挺痛快。
苏云帆相当尊重手下的每一个人,也相当会说话。
几个人刚要离开,风铃叮咚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周瑜……”
苏云帆高兴地叫着,“怎么样,今晚有时间了吧?走,我们出去吃饭。你可是朵朵的救命恩人,这顿饭一定得吃。”
梅朵出院后,苏云帆一直惦记着,想请周瑜吃饭。
他给周瑜打过两次电话,不巧的是,那两次周瑜都在外地,饭一直没吃成。
好在今天遇上了,苏云帆和梅朵诚心相邀,一定要请周瑜。周瑜本来就是爽快之人,三个人开两辆车离去。
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因为天气非常冷,苏云帆选择去吃热腾腾的杀猪菜。
三个人,要了小包厢,点了八道东北名菜,一瓶茅台酒,开始边吃边聊。
周瑜酒量很好,非常健谈。
交谈中,梅朵了解到,周瑜三十六岁,是著名作家,编剧,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周瑜看着苏云帆,“云帆,我也不隐瞒你,我对梅朵有好感,如果不是你先追到了手,我就准备追了。”
苏云帆很大度地笑,脸上挂着几分小得意,“朵朵这么优秀的姑娘,谁见了都会喜欢,这说明我眼光非常准。周瑜,以后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好姑娘。”
周瑜笑了笑,笑容有点凄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结过婚。我妻子叫徐晨晨,她和梅朵长的非常像,这也是我喜欢梅朵的原因之一。”
听说他结过婚,苏云帆和梅朵都一愣,心里同时想:结过婚你还要喜欢别人?
喜欢别人还不算,还敢这么大名气鼓地说出来?难道就因为财务自由了,就把嚣张当成真性情了?
梅朵想:云帆早就财务自由了,也没见他有这样的真性情。
周瑜仿佛没看见两个人脸上的诧异,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缥缈,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结婚早,十四年前、二十四岁的时候,就结婚了。我和我妻子,过了十年幸福日子。十年后,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初冬夜里,她死了,死于生产时突发的大流血,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周瑜说起当年的事,还非常痛苦。他点了一根烟,狠吸了一口,才看见梅朵在这儿,急忙又掐灭。
“我妻子是个非常好的女人,非常漂亮,也非常懂事。别人家都有的婆媳矛盾,我们家没有。
我母亲和我妻子感情非常好,我妻子死后,我母亲哭了很久,后来眼睛不太好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很少下楼了,除非搬家或者去墓地。
我妻子有几百张相片,我母亲每天都会坐在沙发上,看一遍我妻子的那些相片,每天看一遍。
把我们的结婚照,擦得干干净净,不许落上一丝灰尘。她时常念叨,是真忘不掉那个懂事的善良的儿媳妇儿,也希望我能再找一个那样的女人给她做儿媳妇。”
……
周瑜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才苦笑着,端起酒杯喝干了杯中酒。
第168章 轻轻点了一下头
梅朵这才知道,周瑜有过这么痛的曾经。
苏云帆拍了拍周瑜肩膀,“你是个重情义的好男人,相信一定能遇上和你妻子一样的好女人。改天不忙了,我和梅朵一起去看看老人家。”
周瑜重重点头,“好,谢谢。”
梅朵为了不让周瑜沉浸在悲伤里,改变了话题。几个人聊了很久,才散了。
回到家,苏云帆才问梅朵,“我去咖啡屋的时候,看见有师傅在重新装监控,为什么?”
梅朵一边换睡衣一边回答,“全换成高清的,这样的话,想搞小动作的人就不敢了。”
凭苏云帆的敏锐,当即铺捉到了梅朵话里的话,“朵朵,谁有可能想搞小动作?你是不是说脉脉?”
梅朵正准备去洗脸,侧头看着苏云帆,“是的,我总感觉脉脉不是善良的人。当然了,她可能对我不善良,对你是小绵羊。”
苏云帆一听,长臂一伸,一把抱住梅朵,把她丢在沙发上,笑着威胁,“这可是家里,如果你再敢说话揶揄我,我可就给你上手段了。”
面对微醉的苏云帆,梅朵还真怕他给她上手段,急忙笑着讨饶,“你放开我,不然我怎么说?”
梅朵不可能把空间说出来,更不可能把玉纸板上出现的字说出来。
她只好换一种说法,“今天午后,脉脉给我端咖啡,我感觉她的动作和表情都有点怪,和以往有些不同,所以就没把那杯咖啡倒掉了,没喝。”
苏云帆点点头,大手一拉,把梅朵从沙发上拉起来,神色有些凝重,“朵朵,脉脉家里挺有钱,她也不是能吃苦的人。
却在你的咖啡屋里干了下去,可见有点反常。
老话不是说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防范她是对的。
但是,人总有精神头不济的时候,要我说,你还是找个理由把她辞退得了。
你不用顾虑她认识我,别说是她,任何人在有可能威胁你的安全的前提下,我都会和他决裂。”
梅朵看着苏云帆,微微点了点头,“行,我找个借口辞退她,免得给自己留下祸患。”
话音落,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梅朵拿起来看了看,是沈旬:小朵,父亲去找你,是不是和你说,他想把公司交到你手上?
梅朵:沈旬,请你注意措辞!什么叫父亲?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我父亲。
苏云帆大手握住梅朵的手,“朵朵,别用这么气急败坏的语气说话。你可以不认沈青铎,但不能因为他,改变你的心境和说话的语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梅朵感激又崇拜地看着她爱的大男人,微笑起来。
沈旬又发了一条:小朵,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想把公司交到你手里,我就心甘情愿,积极配合。
如果不是给你,我不定就那么痛快给他,毕竟我也经营了好几年。
梅朵:沈青铎的公司不管值多少钱,我都不会接手。沈旬,你想怎样就怎样,那是你们的事,我一点都不掺和。
我只关心我的小生意,其他的都不在意。
梅朵完全表明心态了,不认沈青铎,不要沈青铎的任何财产,不参与他的任何事情。
梅朵的话,让沈旬的心相当不安。不能否认,从血脉上来讲,梅朵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主人。
但是,真正的主人半点不都在意,反倒是自己,有些不想放手。公司重要,但尊严更重要。
沈旬心里,有了决定了。
漫漫长夜,在家也睡不着,他决定去医院,去看他母亲。虽然她用耻辱的方式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但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这段时间,沈旬一直挺忙,有些天没来医院了。
他进到病房,看见纪玉茹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纪玉茹被护士剪得很短的头发,竟然全白了。眼睛睁着,里面盛着绝望,直直地看着虚无,每个落处。
整个人瘦得仿佛就剩下骨头了。
沈旬心里一阵自责:自己不来看她,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任何人管她了,包括她相当看重的那些娘家人。
沈旬忍着泪,大手握住纪玉茹瘦得鸡爪子一样的手,低低说了声,“妈,我来看你了。”
上次沈青铎从医院离去后,纪玉茹心里急得不行了,但她除了哗哗淌眼泪,没有一点办法。
特护走进病房,发现她的鼻饲管都掉了,大惊,急忙又给插进去,这个过程简直太难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纪玉茹犹如被放在火上烤,心里急得不行,她甚至无法睡觉,就怕沈旬遭遇沈青铎的毒手。
但苦于说不出来,只能躺在那儿,不眠不休,日夜忧思。
短短一段光景,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沈旬终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纪玉茹的眼泪淌得更多,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沈旬的眼泪也淌下来,“妈,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慢慢说,你听着就是了。”
纪玉茹慢慢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她听懂了。
“我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估计他知道这件事后,来过医院,对你发过脾气对不对?”
纪玉茹的眼泪淌得更多,沈旬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担心他会对我动手对不对?”
说完这句,沈旬苦笑了一下,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今年三十二岁了,已经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
我父亲如果真对我动手,我就算不还手,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这一点,你放心吧。”
“前两天,梅朵告诉我,我父亲去找过她,大概是想把公司要回去,交到梅朵手上。那也没事,公司是人家的,人家要回去也无可厚非。
我自己完全有能力再开一家公司,你不用担心我,等着看我成功就好了。”
沈旬坐在纪玉茹病床前,一句一句说了好多话。最后问,“妈,我想把你接回去,接到我那儿去,比在这里养着好,你同意吗?”
纪玉茹看着沈旬,看了好久,竟然轻轻点了一下头!
尽管这个动作轻微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还是让沈旬高兴得大叫,“妈,你能点头了,你感觉到了吗?”
纪玉茹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流着泪,想再点一下头,却好一会都没完成。
第169章 不希望那样的事儿发生
纪玉茹想再点一下头,哪怕比刚才还轻微的一下,都没有完成。
但她并不气馁,刚才的那一下,已经足够他们母子欣喜了。
因为这说明,她的身体正在康复。
沈旬笑着,“妈,明天我找医生问问,一定是你身体在好转,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能坐起来了。
就算过几天坐不起来,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也一定可以的。
以后,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别放在心上,别着急,一切都有我,也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相信我,不管是谁,都没那么容易就害死了我。”
纪玉茹想笑一下,想答应沈旬一声,但这个最简单的动作她还是无法完成。
那也没关系,慢慢来,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完成了呢。她浑浊的眼睛里开始有光,希望的光。
沈旬眼睛里也有光芒了,他此刻的处境非常艰难,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瘫在床上的母亲了。
沈旬来看纪玉茹,刚进医院,沈青铎就知道了消息。
他冷哼一声:一个瘫子,再去看她也起不来了,和活死人几乎没有区别。
沈青铎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拿起手机给沈旬的心腹郑天打电话。
郑天看着来电,心里还有点奇怪,平日他们很少联系的呀,他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沈总出事了?
这样一想,郑天害怕了,急忙接听。
“喂,沈先生,您找我有事?”
郑天虽然心里着急,但声音非常平稳,一点听不出来有任何起伏。
沈青铎一贯威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郑天,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说。对了,沈旬去医院看望他母亲了,你不必告诉沈旬,马上过来就行,我想和你说的事儿,也和沈旬无关。”
郑天一听不是沈旬出事了,心里稍安。
他没敢耽搁,马上出门,开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沈青铎别墅,被佣人带到楼上,进了沈青铎的书房。
沈青铎坐在椭圆形的大办公桌后边儿的椅子上,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里都飘着青烟,不知道他吸了多少根儿了。
这场景,真有点像魔鬼的宫殿。
郑天看着沈青铎,“沈先生,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沈青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看着郑天说,“你过来坐,坐下说。”
“谢谢沈先生。”
郑天说完,走过去,在小沙发上坐下来。
“郑天,你跟着沈旬的时间可不短了,有五六年了吧?”
郑天点头,“我和沈总同岁,他二十六岁接手公司时,我刚好进公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跟着他,到眼下正好六年整了。”
沈青铎:“沈旬严厉又精明,你能在他手下干这么久,可见是个人才。”
郑天:“沈总的确严厉,但严厉才能管理好公司,这一点所有的员工都认同,也都服他。
精明对商人来说,绝对算优点而不是缺点。有些人的公司做到一定程度后,很难再发扬光大,就是因为管理者的不严格和不够精明。”
沈青铎笑了笑,“郑天,我知道你跟沈旬年头儿多了,对他有了兄弟一样的情怀,但你也不用这么帮他说话。
你们两个再怎么好,也是独立的个体,这一点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既然是独立的个体,就得各人有各人的人生,是不一样的。
今晚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为了你的人生更繁华,跟着我干?”
“不愿意!”
郑天不问原因,不问报酬,甚至都没问跟着他干什么,就立刻果断地拒绝了。
沈青铎:“年轻人,先别忙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沈旬给你什么样儿的待遇,我给你翻三倍,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
郑天还是很果断地拒绝,“这辈子,我就跟着沈总干,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除非他不要我,否则我不可能背叛他。”
“不过是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工作,怎么能叫背叛?”
沈青铎显得有些恼,“郑天,你全心全意对待沈旬,他可不一定全心全意对待你。”
郑天:“沈总怎么对待我,那是他的事。我怎么对待沈总,是我的事。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们一路走过来,互相扶持,走过太多的艰难坎坷,早就已经肝胆相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