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急在一时,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离开这个浓烟滚滚的地方。
乌瑟也不说话,指节分明的大手一挥,带着众多侍卫,冲出了客栈,重新去找落脚的地方。
燕向西并未走远,他躲在离客栈不远处的屋檐上,看见乌瑟带着手下人奔出来,燕向西悄悄跟了过去。见乌瑟一群人里,没有绿萝和小珊。
燕向西没有继续跟踪,他猜测绿萝一定是发现乌瑟后,一定和小珊逃了,绿萝那么聪明,不逃才怪。想到绿萝,燕向西璀璨如星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同时心里一阵自责,责怪自己的事情办得太慢,如果早一点办完、早一点来就好了。
燕向西站在夜风中想,说不定绿萝等不到自己,直接带着小珊去了天上人间,他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包袱,里面装着他为绿萝和小珊买的两套男装。
他虽然洒脱,但总不能带着两个姑娘去青楼这种地方,否则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夜色清凉……
燕向西在清凉凉的夜色里,加快脚步,直奔那个叫天上人间的青楼而去。
一刻钟后,燕向西就来到了天上人间。发现此刻的青楼,两扇大门打开了,门前挂着的一溜大红灯笼也都点了起来,淫笑着的男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出,打手站在门口,一副谁惹事就让谁做不成男人的唬人架势。
燕向西想,绿萝那么聪明,她绝对不会带着小珊冒然进这种地方,说不定躲在哪里一边等自己出现,一边暗中观察。
燕向西沿着天上人间的大门慢慢绕行。果然,刚绕到青楼的左侧,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燕大哥!”声音里满是惊喜。
燕向西顺着声音望去,看见绿萝和小珊奔过来,原来这主仆两人躲在几棵大树后面。
“绿萝。”燕向西笑着叫了一声:“我去客栈找你们,遇到了乌瑟。你是不是看见这个瘟神后离开的?”
绿萝笑得眉眼弯弯,非常快乐地说:“是的,就是遇见了乌瑟,我和小珊才逃走了,本来打算进那青楼里面去,但是终究有点胆怯,便决定在外面等你,知道你去客栈没找到我们,一定会来这里的。”
绿萝说完,想起了什么:“你见到乌瑟了,动没动手?”
燕向西点了点头:“动手了,乌瑟功夫高到无法想象,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以后你千万要加小心。”
绿萝点头答应了。
小珊虽然一直没机会说话,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燕向西,仿佛燕向西是一道光,她非常愿意追随这道光,哪怕这道光带她上刀山火海,跳万丈深渊,她都不会犹豫。
“燕大哥,我们现在进去吧。”绿萝看着燕向西说。
燕向西眼波温柔,如夏夜的威风,轻声说:“你们两个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我帮你们买了男人的衣服,得换一下。”
这附近除了这几棵树,没有避人的地方。只好就近又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绿萝和小珊进去把衣服换了,再把头发挽起,用白玉簪子一插,活脱脱两个眉清目秀的小生。
但下山时,两个人在绿萝山上把指甲都涂了,此刻鲜亮的指甲油一看就是女子。
绿萝拉着小珊,笑着说:“我们进到天上人间里,人家还不得以为我们是人妖啊?”
小珊呆了一呆,急忙问:“人妖是什么?”
绿萝笑得花枝乱颤:“算了算了,你还是别问了,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绿萝看了看她和小珊的指甲,没有洗甲水,想把指甲油弄下去实在太费劲了,那就索性把手尽量藏住,反正进去也不是真找姑娘图乐子的。
“走。”绿萝拉着小珊走出了客房。
等在门口的燕向西见了,情不自禁地笑着说:“绿萝,你穿男装也这样好看。”
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女装好看。绿萝是现代女子,被男人赞美好看,不过是嘻嘻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但小珊却心头一酸,她明白,燕向西是喜欢绿萝的,而自己喜欢燕向西,但自己的身份是绿萝的婢女,婢女哪有权利去想别的事情?
自己和小姐都穿了男装,燕大侠只夸奖小姐好看,可见在他眼里心上只有小姐一个人,小珊心里一阵自怨自艾。
没办法,虽然自己没有好命呢。小珊一边想,一边跟在燕向西和绿萝身后,向天上人间大门走去。
第42章 再见情敌
燕向西带着绿萝和小珊,一起走进了天上人间。
这座青楼从外面远观,都能看出很气派,等进到里面,绿萝发现它非常大,装修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随处可见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没有电,只靠红烛都照耀得亮如白昼。
老鸨子迎上来,用手里的软帕在燕向西胸前一撩,媚笑着说:“哎呦!欢迎三位大爷,稀客稀客。”
绿萝发现,这个老鸨子和影视剧里的那些如出一辙,原来在青楼合法存在的社会里,老鸨子还真就是影视剧里的样儿,这样一想,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鸨子像一条随棍儿而上的蛇,立刻好话奉承:“看这位小爷儿高兴的,一会找了姑娘,保证让你更高兴,那个滋味呦,比吃肉都香。我们这儿呀,就是给众位老少爷们儿开心的好地方。”
说完,手里的软帕又习惯性地在绿萝胸前撩了一下,然后独自笑起来。
几个人跟着上到二楼,被让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摆放着瓷实的深红色圆桌,同色的锦墩,白亮的茶具,纯银的酒具,处处透着精致和奢靡。
老鸨子见多识广,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出绿萝和小珊年龄太小了,不管什么事情都问这个高个儿的俊美男人。
她便也问燕向西:“这位爷,是喝茶还是喝酒?想找什么样儿的姑娘作陪?我这里呀,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保证能让几位爷都满意。”
燕向西也不知道绿萝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子,他的眼睛看向绿萝,想看看绿萝怎么说。
老鸨子有点微微吃惊: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几个人里,说的算的竟然是这个柳枝一样的细高挑?细皮嫩肉的,不像男人啊,竟然能做得了这个俊美男人的主?
也是,做主这件事,大概谁花银子,就是谁做主。这个瘦瘦的男人,一看就器宇轩昂,估计是个有钱的主儿,可得好好招待,不能得罪了。
绿萝略略沉吟了一小会儿,她想到第一次见到胡彩蝶时,她穿着白色的小吊带,同色的热裤,一副慵懒的样子挺性感,估计平日就是走的性感路线。
绿萝对老鸨子说:“多来几个性感的姑娘,我们挑选一下,如果有入眼的,再决定喝茶还是喝酒。”
老鸨子微微一愣,忍不住问了一句:“性感的姑娘是什么姑娘?是没穿衣服的吗?”
绿萝突然哈哈大笑了一阵儿,露着一口雪白的贝齿,然后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明白这个朝代大概没有这个性感这个词的。于是改了:“那就来几个娇媚的姑娘。”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必须是穿着衣服的啊。”
“您稍等,姑娘马上就来。”老鸨子扭着并不纤细的腰肢,一步三摇地出去叫姑娘了。
燕向西也没来过这里,见绿萝一副装出来的老成样子,嘴角勾出两抹笑意,眼波像大海面,一波一波说不尽的温柔。
小珊也抿着嘴笑,就算跟着燕向西和绿萝,在这样的地方,她也是怕的,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说什么。
不像小姐,来自遥远的地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面前都敢说话,也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想到这里,小珊又有点自怨自艾了。
这时,老鸨带着几个姑娘走进来。这几个姑娘都很年轻,都是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样子是挺娇媚。
鱼贯进门,侧身行福礼,燕语莺声地说:“给大爷们见礼了。”然后站在房间门口,等着挑选。
看着她们,绿萝想到了早市那些摆着准备卖掉的花儿,这些姑娘甚至不如那些花儿。
那些花儿被卖回去,都是清水供养,起码能落个干净,不像她们,在地狱般的泥潭里打滚,沾得满身污秽,却又必须笑着,日日如此。
这几个姑娘里没有胡彩蝶。
“几位爷,你们看上了哪位姑娘,就让哪位姑娘留下来陪你们,喝茶喝酒唱曲儿都可是,还有更销魂的,几位爷想必都懂,怎么玩儿都可以,你们尽兴就好。”
老鸨说完,眼睛一转:“不过,一种玩法儿一种价钱,花样儿多价格也不一样。当然了,既然来这里,都是不差钱的爷。”
绿萝看了几眼,微微摇了摇头:“你这里还有姑娘吗?”
绿萝脸上略微失望的表情让老鸨有些微的着急,这位说不定是有钱的主儿,要尽力留住才行。
她急忙堆下一脸的笑:“当然有了,我们这里还大把的姑娘。既然几位爷不满意,我再去领一些姑娘来让几位爷挑选,稍等啊。”
绿萝想,胡彩蝶落到这种地方,一定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家想她一掷千金的生活,地位的反差,保证让她窝囊够呛,那就得瘦够呛。
绿萝看着老鸨子:“有偏瘦一些的姑娘吗?如果有的话,叫几个瘦的过来。”
“哎呦!原来这位爷喜欢瘦的姑娘呀,我们这里有,尤其一位叫彩蝶的姑娘,瘦的呀,那真是我见犹怜。”
老鸨子说完,手一招,前面走了,后面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带着一路好闻的脂粉香。
听了老鸨的话,绿萝心一动:彩蝶?会不会就是胡彩蝶?她真落到这里,又让自己遇到,还真是老天长眼了。
绿萝的眼睛不由得眯了一下,小小的唇抿得几乎没了血色,呼吸声都重了一些,可见她心里是怎样的怨愤。
燕向西见绿萝未见到人,先已经愤怒了,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绿萝的手,他想用自己的力量让绿萝镇定。绿萝怎么会不明白,她看着燕向西,点了点头。
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儿,老鸨又来了,这次带来了八位姑娘,个个都挺瘦,如扶风的弱柳般,和刚才一样,站在门口让人挑选。
绿萝看过去,只一眼,她的心就开始狂跳:那个抢了她的未婚夫还要害死她的胡彩蝶,此刻真的站在门口,站在那八个卖笑女里面,站在了自己眼前。
绿萝勉强喝了一口茶水,控制了一下情绪后,用手指着胡彩蝶说:“就要她了,其他的都退下去吧!”
第43章 你姓什么
绿萝话音刚落,老鸨便笑着接茬儿:“这位小爷儿真有眼光,我们彩蝶姑娘啊,虽然脸看着瘦,但是身上不该瘦的地方可都不瘦,每天都有客人点她,用不了多久,保证是我这里的头牌姑娘了,身价成倍的长。”
说完,又转头对胡彩蝶说:“你要好好服侍三位小爷儿,不许出半分差池。”
说这话的时候,绿萝在老鸨的眼睛里看见寒光一闪,可见要是出了差池,一定会受到惩罚。
老鸨儿手一挥:“走。”转身在前边走了,身后跟着七名瘦瘦的青楼女,又是一路移动的脂粉香气。
绿萝想的不错,胡彩蝶的确瘦得厉害,穿着层层叠叠的罗裙,腰肢显得更加不堪一握。
眼睛一直往下看,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很明显不甘愿做这样的事情但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眉头轻蹙着,心事都挂在眉梢,这胡彩蝶半点都不想陪客人,她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回忆那件事儿,后悔和伍逸那么做了,结果把自己给坑了。
那天,他们几个人在伍逸家纠缠后,胡彩蝶和绿萝一样飞了起来,也和绿萝一样,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绿萝落到了大山里,她却落到了这家青楼的后院。被人发现后,告诉了老鸨子。
当日,她穿着白色小吊带,白色热裤,露着雪白的胳膊和腿,这样的穿着在那个朝代的人眼里,简直就跟没穿衣服是一样的。仰躺在那里,被一群人围观议论。
老鸨见胡彩蝶样貌非常不错,当机立断:“先抬到屋里,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如果能活过来,不是白白得了一棵摇钱树吗?”
大夫很快就来了,号了脉,说了没什么问题。老鸨便命人给灌了几口热的人参汤,胡彩蝶很快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见眼前站着好几个古代人,便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以为自己是做梦。等确定这不是做梦时,她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也立刻懵了。
见她醒了,老鸨便笑着,拉着她的手询问:“这位姑娘,我家的院墙高着呢,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落进来的?”
胡彩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心思在快速转动。她和伍逸害人的事情不能说,否则一定会被嘲笑害人不成反害自己,不管什么朝代,没有人愿意帮助坏人。
穿越的事情也不能说,太离奇了,而且要是说了穿越,就得说害人的事情。
那能说的还有什么?胡彩蝶还真想不出来怎么回答落到人家后院的事情。
那干脆装失忆好了。胡彩蝶摸着脑袋:“这位婶婶,你是谁?我不知道我怎么来到的这里,我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不管老鸨怎么问,胡彩蝶都这样回答。她对这里的礼节半点不懂,连罗裙怎么穿都不会,除了自己的名字家胡彩蝶之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
这个老鸨是个精细人,她派人打听了附近数百里有没有姓胡的人家,有没有姑娘走失的。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一段时间后,老鸨心里便认定了,胡彩蝶是个失忆的姑娘。
说不定是被家里给扔进后院的,否则凭她一个姑娘,想跳进来根本不可能。
再说了,她跳进来干什么呢?既然是没主儿的人,那就收拾收拾,开始接客赚钱。
胡彩蝶一听让她接客,哪里肯干,又哭又闹要离开这里。
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过的是宝马香车、一掷千金的生活,在这里,竟然让她做青楼女子,这反差她受不了。
老鸨子什么样儿烈性的姑娘没见过?最后不都收拾老实了?
见胡彩蝶不同意接客,老鸨手一挥,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她一顿暴打,然后被关进了小黑屋。
没有饭,没有水,更听不见一点点人声,更不知道是黑天还是白天,时间仿佛停住了,再也不往前走了,胡彩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哭泣。
等再也流不出眼泪时,胡彩蝶冷静下来,她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正视眼前的现实,忍不住想:必须得先出去,才能寻到回家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