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淼淼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嫁给了燕向西,只要和燕向西共处一室,她是有办法让他喜欢上她、继而离不开她的。
可是现在,燕向西竟然睡在了书房里。明天这个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在整个大秦国的帝都里传开,这简直是对她这个侯府的千金小姐的羞辱。
泪沿着光滑的脸淌下来,淌进嘴里,苦涩难当。庞淼淼抬起手,拉住盖头的边儿,慢慢拽下来。
“小姐……”
冬梅见庞淼淼哭了,急忙拿来帕子,轻轻试着庞淼淼脸上的泪水:“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大喜的日子?一个人的洞房也叫大喜的日子吗?”踏着庞淼淼愤怒的质问,门一开,庞淼淼的奶妈赵嬷嬷进来了。
一见庞淼淼脸上的泪,赵嬷嬷就明白她家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她看了一眼冬梅,吓得冬梅立刻低下了头。
“嬷嬷,你不用埋怨冬梅多嘴,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最多我晚知道一炷香时间。”
赵嬷嬷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小姐,就算王爷今晚睡在书房不过来,那也不打紧,有一句老话不是说,来日方长吗?小姐的未来长着呢,况且,现在已经坐稳了宣王妃的宝座,没什么可怕的了。”
第156章 小心误会
赵嬷嬷吩咐冬梅:“去,打水过来,帮小姐净面,见到王府的人,端着点儿,如果她们说些不入耳的闲话,大声怼回去,可别让她们小瞧了。”
“谁敢?冬梅你尽管去,谁说了难听的话,立刻来回我。燕向西不是给我难堪吗,这新婚夜,真有下人敢造次,我就打她一百板子,打得她骨断筋折,也给燕向西个难堪。”
庞淼淼到底是大家小姐,平日都是一呼百应的,现在受燕向西的气,心里正委屈的不行。
如果王府的下人敢说不入耳的话,她真准备给她们点颜色看,先把她王妃的威严给立稳当了。
冬梅急忙答应着,出去打了水,帮着庞淼淼净面漱口,又洗了手脚,铺好了被褥,服侍庞淼淼睡下了。
赵嬷嬷和冬梅都出去了,儿臂粗的两支大红喜烛没有吹熄,不时发出轻微的跳动声。
如果不是换了房间和床铺,一切都和在侯府没有区别。庞淼淼躺在新房里,新床上,盖着鸳鸯戏水的锦缎被子,却了无睡意。
她开始不停地琢磨,燕向西心中的那个女子,到底美丽到什么地步,让燕向西在大婚之夜,都肯为她守身?
庞淼淼咬牙切齿地想:过几天她把王府里的事情熟悉一下,然后看看到底是哪个女子,能让她的丈夫这样着迷?
但不管如何着迷都没用,自己才是这个府里真正的女主人,除了燕向西,这个王府自己说了算。
哪天燕向西出去了,她就可以找个理由把那女子打死,或者打残,让她面目全非,让她再也迷惑不了燕向西。
庞淼淼不明白,一对真心相爱的男女,看的可不全是对方美不美,帅不帅,更重要的是双方是不是心有灵犀,是不是合了眼缘合了心缘。
燕向西和绿萝,是既合眼缘又合心缘的人,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他们爱得非常深。
现在庞淼淼想从中横插一杠,怎么可能。整日呆在侯府的深宅里,她把爱情想得太肤浅了。
庞淼淼想了好一会儿,才朦胧着睡去了。
睡在她外间房里的丫鬟冬梅,听庞淼淼的房间里没了声息,知道庞淼淼睡着了,不会再有事喊她了。她慢慢起来,轻轻走出了房间。
夜空蓝得像一匹锦缎,群星闪烁,是个响晴的好天儿。王府里的大红灯笼也都亮着,一点不黑。
冬梅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她竟然很熟悉宣王府的路。
一会的功夫儿,冬梅来到了燕向西的书房门口。为什么没有侍卫?估计是燕向西以为是在自己王府里,不会有事,所以大意了。
冬梅心里一喜,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轻轻推门便进去了。
“谁?”
凭燕向西的听力,冬梅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等冬梅推门进来,燕向西已经坐了起来。
冬梅没料到燕向西醒着,吓了一跳。她听燕向西的声音里不带一点醉意,手里握着的小刀飞快地收到了衣袖里。
这才轻声道:“王爷,我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冬梅。”
燕向西晃找了火折子,点上了蜡烛,皱着眉头训斥:“大胆奴才,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书房这种地方,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冬梅跪在地上,样子恭谨,却一点不慌张:“王爷,我一直陪王妃呆在新房里。直到听府里的下人们窃窃私语,说王爷不回新房,睡在书房里了。王妃痛苦落泪,我却不相信下人们的闲话,所以过来看看。是我考虑不周,王爷恕罪。”
“出去!”燕向西训斥了一句。
“是。”冬梅急忙站起来,转身出去,快步往回走。
她很沮丧,一边走一边琢磨:都说男人高兴能喝得酩酊大醉,不高兴也能喝得酩酊大醉,怎么这燕向西好像滴酒未沾?
他的大喜日子,怎么可能滴酒未沾呢?朝臣们和其他皇子敬的酒,他总不能不喝吧?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燕向西太能喝。那样的话,不管用哪个方案,都不太好办,很难完成贵妃娘娘交给的任务。
不错,这个冬梅是贵妃诸葛明兰安插在侯府的奸细。
皇上为燕向西和庞淼淼赐婚后,诸葛明兰想尽办法,先后把八个精心挑选的丫鬟安插在庞淼淼身边儿。
庞淼淼大婚时,不管选择哪个丫鬟跟着过去,都逃不开是诸葛明兰的人。
诸葛明兰用婉转的方式催促皇上,让燕向西和庞淼淼大婚,她指望着大婚之夜做点什么。
诸葛明兰制定了好几套方案,其中之一就是新婚大喜之日,不管燕向西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按道理他都可能会喝醉。
人在醉酒的时候警惕性最低,这个时候正好下手,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悄悄割破手指采血,也一样送他走。至于庞淼淼,怎么方便就随丫鬟处理。
冬梅早就把宣王府的结构图记在了脑海里,所以她才能轻车熟路的来去自如。
燕向西新婚夜就出手,这一招还真出其不意,不容易被人防到,但是燕向西早就防到了,否则堂堂一个王爷,书房门口怎么可能没有侍卫?
第二天早晨,吃过了早饭,燕向西把楚十七和府里的师爷都叫过来,说了昨晚的事情。
几个人的看法是一致的,冬梅一定是诸葛明兰的人。她半夜像个幽魂一样飘过来,无非是想杀了燕向西,或者弄伤他,采到一些血也行。
师爷道:“王爷,我们现在别动这个冬梅,否则容易引起庞德误会,以为我们是针对他。”
第157章 王爷发难
楚十七接着道:“的确,眼下我们不用动冬梅,也没有意义,留着她说不定能有别的用。”
燕向西眸色幽冷:“诸葛明兰既然在庞淼淼身边安排了她的人,想必不会只安排一个,这个冬梅既然第一次没成功,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她会成为一枚弃子。叫管家来。”
一会的功夫,管家来了。
宣王府的管家姓方,叫方忠,几年前被冤入狱,是燕向西救了他一命。
他和别府的管家不太一样,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精力充沛,身体像山一样强健,最主要的是他对燕向西忠心耿耿,也挺有能力,把个宣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听宣王传唤,方忠急忙过来,行礼后问:“王爷叫我有什么吩咐?”
燕向西看着方忠问:“庞淼淼带了几个丫鬟过来?”
方忠道:“回禀王爷,王妃一共带过来四个丫鬟,一个嬷嬷。”
燕向西点了点头:“方忠,从今天开始,你找几个心腹人暗中看着庞淼淼带来的几个丫鬟。对了,嬷嬷也别大意,一样要看住,厨房也派人,饮食和水,一定要万分加小心。”
方忠愣了一下,很显然被宣王的话给整蒙了,回过神儿后,他立刻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王爷放心,厨房和水井保证不会出任何一点问题。”
这个人就这点好,不管燕向西说什么,他都绝对服从,半个字都不多问,而且执行力相当强。
管家下去后,师爷看着燕向西问:“王爷,属下想,这件事情应该和尚书合计一下,看看尚书大人有什么建议,我们是否可以合理利用一下这几个丫鬟。”
“好,我这就去尚书府。”燕向西说完,马上站起身就要出门。
师爷急忙拦住:“王爷且慢。昨天是王爷大婚,今天一大早王爷就去了尚书府,这显然不合规矩,容易让人诟病。
陛下不是说了吗,等王爷大婚后,再议立太子的事儿,所以王爷要走稳每一步,半点都不要出错,就等着陛下立太子。”
“尚书大人那里,还是属下去吧。”
燕向西看着师爷:“也好,你快去快回。”
见燕向西答应了,师爷转身出去了,命人备车,他直奔尚书府。
燕向西看了看楚十七,刚要说话,门被轻轻推开,庞淼淼带着两个丫头走了进来。
庞淼淼云鬓高挽,上身穿着水红色合身小袄,下穿红色拢纱曳地裙。
只不过颜色比小袄深一点儿,腰间横着和拢纱裙同色的腰带,这一身艳丽,更显得她纤腰楚楚,不堪一握。
见了燕向西,庞淼淼飘飘下拜:“见过王爷,妾身给王爷请安。”
楚十七急忙行礼:“见过王妃。”
燕向西眉目清冷,声音中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寒凉之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庞淼淼看着燕向西,不急不恼,语调平静,用词温婉:“臣妾见王爷没有去吃早饭,担心昨天大喜之日,王爷喝多了酒,所以过来看看。”
燕向西看着庞淼淼:“你不用提醒我昨日是大喜之日,或许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别以为你就是王府里的女主人了,就哪里都能随便走动。”
听燕向西这么说,庞淼淼脸色微红,姿态依然放得很低:“身为妻子,臣妾关心自己的丈夫,丈夫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其他的地方不会乱闯。”
“这个府里,没有你的丈夫。以后,你就在你的房里呆着,我的书房,你和你的人不许踏入半步,再敢进来,别怪我下狠手。”
燕向西冰冷的目光从庞淼淼身上移到了她身后的冬梅身上:“还有你,大半夜的再敢来书房,我就让管家把你送回庞府去,让庞德好好管一管,不懂规律的东西,还捆绑着费心费力往外送。”
最后这句,份量挺重。
庞淼淼的脸红了,她不知道冬梅半夜来书房的事儿,转身,吃惊地看了看冬梅,正要再对燕向西说话的时候,燕向西已经不耐烦了,大喝了一声:“出去!”
在那个社会,男人是真正的主人,是家里的天,尤其王府里,更容不得人任性造次。别看庞淼淼是侯府小姐,这件事情上,她也不敢忤逆燕向西。
被训斥得满面通红,带着她的两个丫鬟退下去了。
回到房里,庞淼淼顿时柳眉倒立,对冬梅喝了一声:“跪下!你昨晚为什么去书房?什么时候去的?赶紧给我交代。”
冬梅立刻跪在地上:“小姐,下人们都说,王爷睡在书房了。我有点不相信,想亲自去看看。”
“你想去看看?你想干点什么坏事吧?”
赵嬷嬷活了半辈子,在侯府里不要脸的女人见得多了去了,她以为冬梅是想趁燕向西醉酒或者心里不痛快,主动去投怀送抱,和王爷发生点什么。
那样的话,今早儿她的地位都不一样了。
庞淼淼明白赵嬷嬷话里的意思,也信了赵嬷嬷的话。宣王是她的丈夫,她都没有得到,她的丫鬟竟然想捷足先登?还别说,侯府里的小姨娘,不就是这样拿下了侯爷成了人上人吗?
庞淼淼被气得全身发抖:“冬梅,念你跟了我好几年的份儿上,我也不打你,我马上让人送你回侯府,怎么发落,让我父亲看着办。”
冬梅还惦记着完成贵妃娘娘交给的任务呢,自然不肯回去,跪在地上磕头,痛哭流涕哀求,说自己只是去看看,没有做别的事情。奈何庞淼淼主意已定,找人把冬梅送回了庞府。
一个丫鬟,夜探王爷书房,庞德的想法和赵嬷嬷一样,顿时怒不可遏,命人把冬梅卖到了青楼里,才算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
庞德哪里知道,这冬梅是诸葛明兰的人,是会些功夫的,当天晚上寻了个机会跑了,日后给庞德父女添了不少麻烦,这是后话。
楚十七见宣王把庞淼淼赶了出去,凑到燕向西跟前小声说:“王爷,这算不算打草惊蛇?这样一来,庞淼淼还不得把冬梅送回去啊?这样一来,诸葛明兰的把柄可没了。”
燕向西笑起来:“十七,如果我对这个冬梅发难,庞德会以为我们针对的他,谁能相信,一个丫鬟,竟然是诸葛明兰的人?但庞德的女儿亲自把人送回去,那就不一样了。”
“王爷,何不等师爷回来,听听尚书怎么说,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下。”
燕向西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庞淼淼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我能确定,这两个丫鬟都会些功夫,她们铁定了都是诸葛明兰的人。
把这个已经曝光了的冬梅弄走,剩下的人才敢下手,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第158章 关心则乱
燕向西和楚十七又交代了几句话,楚十七准备刚要走,丫鬟小牧步履匆匆地来了。
小牧很聪明,走到书房近前儿的时候,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甚至还咳嗽了一声。
然后,小牧才过来,轻轻敲了敲王爷的书房门,叫了声:“王爷,我是打扫梅轩的丫鬟小牧,我有东西要给王爷。”
“进来。”燕向西的声音,在不自觉中带上了一点温柔。
楚十七看着他家王爷,这一刻彻底明白燕向西爱绿萝爱得有多深,连和打扫梅轩的丫鬟说话,都是那么和颜悦色。
得到燕向西的允许,小牧才轻轻推门进来,微微低着头,声音清脆:“小牧见过王爷。”
燕向西看着站在门口的丫鬟:“小牧,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