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沙场,其实仲铃也担忧会有祸事牵连北边,我想前去瞧瞧,怕喝不上你的喜酒了,”赵承恩说着转身从书架上捧着一坛酒也没有拿杯子,直接扯开坛口布襟仰头喝着,随即递到他跟前:“今日就权当喝了吧。”
赵士程大笑着接下他手中的酒坛,刚仰头喝上一口就被他夺了过去,不等他开口抱怨赵承恩就仰头猛灌一口,用袖子揩拭着嘴角,“你身上可还有伤,难道还想让你的婉儿一直等下去吗?”
他们两人好久没这般把酒言欢,人生难得有共饮一坛酒的好友,实属难得,要不是正午的太阳高高挂起,眼瞅着时辰不早了,他们还能相谈到夜里。
赵士程送他出门,拍着他的肩头道:“承恩,一定要好好活着,沙场非儿戏,你虽身手不错,可刀光剑影比朝廷暗流涌动的局势好不了多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关键时刻走为上也不失一计上上策。”
赵承恩抱拳嗯声应道:“别扭扭捏捏跟个姑娘家一样,你与婉儿经历了太多,好好珍惜,我会在北方为你们祈愿的。”
他这般模样倒是回到了之前来阴山之地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赵士程不愿多问多说,他明白他心里的苦涩,只不过想将对思念之人的心转移到沙场上,这份心情当年他也体会过,只是向上天祈祷不要让他和自己有同样的结局。
白马上的少年终究抵不住岁月漫长之际,将所念所思融进手中刀剑御敌中,投身报国守家的心愿里,即便是马革裹尸也并无悔意,如此一来还能与心中之人早些相见,不知孟婆会不会格外开恩少盛一碗羹汤让他不要那么快忘却前尘旧事。
阴山一切恢复如初,赵士程和仪王妃恳切谈了后,她还是依了他的心意,如今唐婉名誉得以清白,也不会拿此事再来说叨,更何况上元佳节后她便随仪王前往他地,能有一人在其身边照料她也能放下心来。
上元佳节这日街道空前热闹,不仅有各色商贩吆喝着所卖之物,还有从街头延伸至街尾的迎亲队伍,今日娶亲比那日建安王迎亲还要更为隆重些,城中铺着数里红毯,锣鼓声响鞭炮齐鸣,吹吹打打沿着街道行至尼姑庵。
唐婉答应了主持自己会为寺院点着最后一炷香,虽然有违礼数,但唐闳也还是答应了此番要求,当日若不是主持出面,恐怕他今日就见不到自己女儿出阁了。
当日尼姑庵前红帐高挂,八抬大轿立于门前,赵士程身着一袭红喜袍信步而去,他瞧见唐婉正在佛堂上抄写着经文,笑着上前拉她的手揽入怀中,吻着她的耳垂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同你说过的话吗?佛祖说你是我的!婉儿,我来娶你了。”
他没有食言,不管是以何种身份,他都会让人抬着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唐婉泪眼汪汪,赵士程点着她的鼻尖道:“傻丫头,大喜之日可不能掉眼泪,我送你回家再风风光光将你迎娶。”
阴山还是头一遭碰见此等迎亲之礼,不过这次无人说着不懂礼数之类的闲话,反而还夸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经历了种种困苦还依旧能相守一生,此等缘分真乃上天注定。
唐婉终于穿上了那套自己一早缝制的嫁衣,小桃为她整理着衣裙也乐得合不拢嘴,可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小姐,小桃终于能为你穿上这身嫁衣了,你期盼了好久的心上人也能如愿和你相守了。”
同样喜极而泣的还有李氏媛,她拉着唐婉坐在铜镜面前最后一次为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本来这应让百岁老人前来祝愿,可唐婉执意让她阿娘再为她梳妆一次,想再依偎在娘亲的怀中。
李氏媛偷偷抹着眼角的泪,“你这丫头都出阁了还这般粘着阿娘,以后和士程可要好好的过你们的小日子,夫妻间难免会磕碰,可也不能老是让士程先来哄你,长久以往,即便再相爱也会有些怨言的,你偶尔也对他撒撒娇认个错也不便过去了,万事两人相商,莫要将心事压在心头,会慢慢疏远的。”她笑着将凤冠戴在唐婉头上,“我家的婉儿长大了,出落得这般水灵,还记得你小时候可爱缠着为娘替你梳头了。”
“阿娘,我出阁后你和阿爹一定要珍重身子,莫要担心我,婉儿会谨记阿娘教诲,此生一定会过得十分美满的。”
母女俩一直念叨直到喜婆喊着吉时已到李氏媛才将她扶着出门,唐婉拜别父母后被喜婆搀扶着坐进轿中。
唐婉耳边想着一直轰鸣不断的喜炮声,街坊邻里的道贺声,还有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的声音,她终于坐上了赵士程的花轿,终于今日了结了重生而来最大的心愿,她手中一直握着那把金丝纱扇,脑中一片空白,低头看着手腕处的玉镯,微笑喃喃道:“晓月,我今日大喜,你可有瞧见?”
风吹动着轿子一侧的窗帘,今日艳阳高照,夜里的明月也格外皎洁,也是当月最热闹的一日,头顶的夜幕中闪烁着颜色不一的烟火,不仅为庆祝上元佳节,也是庆贺小公爷大喜。
赵士程扶着唐婉下轿行跨马鞍之礼,迎亲的鼓手和侍女前来拦门讨市价物,他答着简而化之的拦门诗后,喜婆将谷豆撒在周遭。
侍女捧着镜子将唐婉引进洞房后让其坐于床上,赵士程坐在其右,两人待坐一刻后便由礼官请入中堂行参拜之礼。
礼官在一旁高声喊着:“一拜上天庙宇,二拜高堂上座,三拜夫妻面和,礼成。”
赵士程用红绸牵着唐婉回到洞房坐在床头,他缓缓将遮挡着唐婉的面扇拉下,侍女将以红绿同心结绾盏底交于他们手中,二人行交卺礼,饮讫,掷盏并花冠子于床上,盏一仰一合卺酒端至二人跟前交杯后自行离开。
红烛立于案前,屋子此刻静悄悄一片,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赵士程拉着唐婉来到铜镜前为她取下发钗,看着镜中美艳动人的女子,他此刻的心境无法用言语来述说。
发冠拆下,唐婉那一头乌亮的黑丝散落下来,赵士程看着镜子里的人咧嘴笑道:“婉儿,我今日总算八抬大轿迎你回来了。”
他说完便一把揽抱着唐婉走到床榻,柔软的被子将唐婉裹在其中,赵士程半撑着手坏笑看着她,“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的坏事吗?”
唐婉的心都快要从嘴里蹦跶出来,她紧张地抓着身旁的被子紧闭着双眼,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不断靠近自己,赵士程正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士程哥哥……”
赵士程吻着她的眉宇间,握着她的双手,侧头又吻着她的耳垂,“我在,莫要紧张。”
他吻着怀中女子的鼻尖、脸颊,温柔的靠近她那富有弹性的双唇,好似世间只剩下他们彼此两人相拥。
上元佳节后便能回春,似乎冰川的水随着冬日的离去逐渐回暖融化,奔腾的流水流过巫山巴地,周围一切在溪水的浇灌中逐渐日益恢复生机。
赵士程脑中不知为何想到了前世,紧紧揽抱着她的腰道:“婉儿,我该要好好感谢上苍,前世的痛楚便也值得了。”
听到他谈及上一世的事唐婉鼻尖莫名发酸,抬头吻着他的脸颊,“佛祖也曾说你是我的,不论哪一世我都会寻你等你,或许菩萨见我们诚心,这便才让我们再次重逢相遇相识。”
窗外明月高照,冬日将远,屋中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灯火摇曳处一对璧人说着前世今生的话语,庭院的风声透过门窗袭来,动静之间不知是烛火的闪动还是两人彼此相拥的心动。
唐婉脸色绯红倚靠在赵士程怀中,她的体温随着自己的心跳逐渐上升,想到她阿娘同她说起的话,娇羞问道:“士程哥哥,日后我若是馋了想吃甜食,你可会责骂于我?”
赵士程笑着刮着她的鼻尖一脸不正经的坏笑着,“那你可要寻个理由,否则……”他伸手挠着怀中之人的痒痒,唐婉不禁笑了出来,“士程哥哥欺负人。”
两人在红帐中来回翻腾打闹着,屋中回荡着笑语声,像是两个孩童在嬉戏追逐。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又岂能以平淡话语道出,从情而生,以身相托,由命相护,只愿为天地连理枝。
*
几年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位孩童奶声奶气嚷嚷着要吃桂花糕,在旁一侧与之争抢的还有一位女子。
“我都好久未吃到这家桂花糕了,你就将这仅剩的一块给我吧。”
“娘亲,你每次都这般说,我可是个小孩子,你就不知道让让我嘛。”赵不熄插着小手在腰间嘟囔起嘴来。
“熄儿,你娘亲爱吃这桂花糕,这最后一块便给她吧,爹为你买了糖葫芦。”赵士程嬉笑着手中拿着糖葫芦走到他们母子前,还挥动着那串糖葫芦。
赵不熄无奈跺着短腿道:“爹爹,你也每次都这般说,常常伙同娘亲来欺负我,这次不行,糖葫芦我要两串。”
赵士程蹲在他跟前捏着他的鼻尖摇头晃脑道:“家训第一条是何意?”
“家训第一条,赵家男儿要永远护着娘亲,她爱吃桂花糕不可抢,不惹娘亲生气,更不能让她伤心,娘亲的要求要照办。”
唐婉手中拿着桂花糕掰扯一块嬉笑着递到赵不熄面前,“看在熄儿这么乖巧,娘亲分一半给你。”
赵不熄心满意足拿着手中糕点欢喜冲进她怀中,赵士程抱起他牵着唐婉,笑盈盈道:“婉儿今日可不许再吃甜食了,不然今晚我可要行小人之礼了。”
唐婉脸颊顿时起了红晕,晃动着他的胳膊,“士程哥哥怎这般欺负人。”
赵不熄捂着嘴笑了起来,他们两人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道:“小小年纪不许偷听大人说话。”
“你们大大年纪易羞羞。”他露出一排大白牙咯咯笑了起来,凑到赵士程耳旁说道:“娘亲生气了,爹爹要亲亲。”
赵士程冲他挑着眉头,侧头弯腰亲了唐婉的脸颊,他一副无辜的样子,“这可是熄儿的要求,非我本意。”
“你,”唐婉摸着通红的脸颊跺脚道:“大庭广众之下……”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谁要多说闲话,我可是不依。”他笑着刮着唐婉的鼻尖说着。
三人有说有笑穿过人群往王府走去,他们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百姓中格外亮眼。
世间最慰藉人心的便是身旁有相守一生之人,街道人群烟火气以及春日明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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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对陆游着墨不多,他和唐婉的故事人尽皆知,所以我想主要以唐婉和赵士程的故事为主,属于半架空,请勿考究。陆游其实也不算是渣男,可能有点妈宝吧,他年少时也是用情至深,这样一位才气纵横忧国忧民的诗人不应以爱情一处来论断他,还请辩证看待他,只是他在爱情上输给了赵士程,钗头凤之间的恩恩怨怨交由后世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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