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惜。
狐魄儿有点遗憾的收回目光,觉得有些无趣,“所以,这里枉死的,就更多了是不是?那为何,刚才遇见阿木的地方看着景色很好,后边的街道却是如此的萧条?”
徐掌柜说:“鬼魅法力甚大,把前边的那几条街道变得富丽堂皇,还善变男女老幼,妖媚众人,吸引外乡人前往,所有的客栈,只要是外人进入,那便是有来无回了,小孩子不懂事,那里热闹非常,很多稀奇的东西,都为吸引小孩子的注意,还好阿木遇见的是你们,不然……”徐掌柜又叹了一口气,“可能也就有来无回了。”
狐魄儿还是很疑惑,“可是,刚才阿木哭的时候,那些人是指责我的呀?”
徐掌柜摇头叹道:“只不过是一群妖众,为了迷惑你们罢了。”
“难怪,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那群人都是一副想要撕了我的表情。”
她突然又想起了北帝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你看出他们是妖孽来了?”
竟……是这个意思?!
狐魄儿尴尬的偷偷瞄了北帝一眼,又给他丢脸了。
徐掌柜有些颤微的起身,“我再去陪陪我的夫人,出门左转,便是厢房,二位随意就是,此地不宜久留,好好休息,明日早些启程吧。”
北帝道了谢,便不再多言了。
狐魄儿见不得徐掌柜这幅唉声叹气的样子,十分豪气的道:“我们本是来助你们降妖除魔的,区区妖魔而已,我自己就能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更何况我身边的这位……”
这位北帝瞪了她一眼,狐魄儿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话语卡在喉咙里,将这位就是纯金的、货真价实的北帝这句话,又如吞金般的给咽了回去。
她缓了缓神,才心不在焉的继续说:“更何况,我师父更是道法通天,有开天辟地移山填海的本事,我们,我们来自——”
她左一眼右一眼的瞟着北帝,开始乱七八糟的胡诌八咧了,“来自就是不服国,没有我们收拾不了的。”
徐掌柜苦笑一声,也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道长他们这里已经来过很多很多了,也终是无济于事。
他看着那个公子,倒是十分靠谱的样子,可毕竟这个‘就是不服国’是个什么国?
他不仅没听过,且还觉得,相当的不靠谱,又默默的打量了一翻狐魄儿,心里更加确定,人不可貌相啊!
不说话的样子,仙气十足的,说起话来,大言不惭的。
何止是自上而下的不靠谱呀,又叹息了一句,“姑娘必定涉世未深,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狐魄儿却大喇喇的一笑,“浑水照样可以摸鱼,掌柜的你就放心好了。”
徐掌柜走后,狐魄儿在院子里转了转,看哪哪稀奇。
“这一双可爱的小手是谁呀?”
她狡猾的一笑,反手抓住了阿木的手,阿木傻嘻嘻的笑着。
“刚才管家伯伯带你去哪儿了?”狐魄儿问道。
可她忽然发现,这个孩子有点奇怪,怎么还有些痴傻了?
她拂袖一扬,观其三魂七魄,虽说与命魂三魂当中,天魂地魂常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其身,但阿木的天魂地魂寻不到去处,恐糟不测,再观其命魂已有折损,而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又不知去向,她又认真的看了看阿木,这气色,果不如初见。
狐魄儿蹲在了阿木的身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摸了摸阿木的脸,不知为什么,这么小的人,竟也会遭到那些鬼魅的算计。
这鬼魅邪祟,还真的是出手之快猝不及防的,狐魄儿瞬间便觉火大,忍无可忍,起身便欲出去,阿木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角,非常天真的说:“姐姐,你要去哪儿?”
狐魄儿一脸怒气的对阿木说,“给你报仇去。”
“报仇?什么报仇?”阿木拉了拉她的衣脚,“姐姐你跟我来,我领你看看有趣的东西。”
狐魄儿被阿木拽着离开了,这时,管家着急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哎呦我的小祖宗,眨眼的功夫,跑哪去了?”
阿木指了下他家的后院,说是去那里了,然后阿木也没顾管家,拽着狐魄儿直接向后院跑去。
估计是,管家觉得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安全的,便也就没跟来。
他们一到后院时,狐魄儿便惊愣的皱起眉头,妖气太重,气味难闻的要命,这满地的鸡,能有二十多只。
阿木高兴的指着鸡对狐魄儿说:“姐姐你看,不知什么时候,我家这里多了这么多只小鸡,刚才我就在这里捉它们呢。”
狐魄儿听阿木这么一说,眼底处便是一道湛蓝的狐光闪过,狐光还未散,嘴角便一挑,“混蛋,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即,她又慢慢的嘴角上扬,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坏的很,她说:“阿木,你不是问姐姐什么是鸡友吗?喏,姐姐的鸡友都在那里呢,现在,我就给你表演个大杀四方,可看仔细了。”
语毕,碧天飞速而出——
狐魄儿向来不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仙儿,自然也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仙儿。
鞭子如星河璀璨,却根根带刺而出,触之非死即伤,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缕缕青烟散尽,随着它们的灰飞烟灭,阿木丢失的魂魄,也被释放了出来。
她又将他们推进阿木的身体中,才试探着说道:“阿木,你的娘亲过世了。”
阿木的眼神,从茫然,慢慢的变成悲伤,随即,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抱住她,就开始抽抽涕涕的喊着:“果子糕,魄儿姐姐,娘亲还没有吃到果子糕呢。”
狐魄儿敛了怒气,忽觉一阵不是滋味儿。
几日过后,她望着禁闭的那扇门,独自叨叨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这都几日了,师父你是打算孵蛋吗?”
说完,她大摇大摆的滚了。
房内的北帝,手中的竹简哗的一下散了,一抹黑气,慢慢的溢散开来。
执此分神的功夫,魔气便破竹而出,北帝抬手一击,整张竹简化作粉尘后,就十分张扬的凝结了四个大字‘魔王现世’,只在空中突现片刻,便又忽的散去。
北帝眸光幽深的刺透了房门,望向门外,没走远的狐魄儿,忽感一阵冷风袭来,冷的她还打了两个大喷嚏,遂加快了脚步,教阿木研习法术去了。
她整日美滋滋的沉醉在阿木崇拜的小眼神中甚是美哉,那一声声师父师父的小奶音,唤的她也是十分的心情舒畅。
狐魄儿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上,啃着鲜硕肥美的鸡大腿说:“今天的这只鸡不错,有进步,不能急啊,姐姐是在教你呀,想当初姐姐学艺,就是先从抓鸡开始的。”
她还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可是抓了一千年呢。”
她咳了咳又道:“我可是抓了千年的鸡,才修得如今的小有成就。你?也不知道就这小身板能不能熬到千年以后。”
她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不过,为师可是挺过来了,你嘛,努力喽。”
阿木每天都是围着狐魄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转着,夸她有多厉害,赞她有多神气,整日把狐魄儿夸的是身心愉悦,天天喜滋滋的。
喜滋滋的同时,她又突然想起了阿狸,在心里好顿唾弃:同样都是长了一张嘴吧,而且,比这阿木不知道长了多少岁,大家都是阿字辈的,怎么就差距那么大,还是阿木这小嘴好,像是抹了蜜似的,而那张专咬死耗子的嘴……不提也罢。
第43章 插根鸡毛你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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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魄儿和阿木在山上漫无目的的逛着, 突然小小的声音响起,“姐姐,这里的野鸡,估计早就被我们抓光了, 你还要往哪走?”
狐魄儿扭过头呵呵的尬笑了几声, 随便坐在了地上薅起了小草, 还假装若无其事的问:“有这么明显吗?”
阿木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了地上,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萌萌的点着头, “有。”
“可是咱们出来的时候,我不是说寻找妖邪的吗?”狐魄儿瞪了瞪眼睛一本正经的道。
阿木也是一本正经的答:“没错,可是每次都是这么说, 每次出来找的都是野鸡。”
阿木又凑到她的跟前小声说,“姐姐,不是你说的吗,妖邪专变野鸡, 把它们都吃掉,它们就再也不敢变野鸡了,姐姐你说的对, 你把它们都吃光了,它们再也不敢变野鸡了。”
阿木突然满脸的惊讶, “姐姐,你薅草的手法,跟薅鸡毛的手法如出一辙啊。”
狐魄儿拍了拍手, 又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还有点不确信的问, “啧,没记错吗?我说的?”
阿木小嘴一嘟, “姐姐你是不是鸡吃的太多,脑子不好使了?自己天天说的话都会忘记,那现在我们该去抓什么,野猪还是野鸭?”
狐魄儿顿时来了精神,脱口就是一句,“那有什么好吃的,能和鸡比吗?”
……
说完,就是无比的尴尬,她不敢再对上阿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了。
但是她的尴尬只一秒,便又气定神闲的转移话题,“我们回家,姐姐今天教你点别的本事。”
听话的阿木就这样被她哄骗着领下了山。
一进门,管家就抱起阿木,随口便道:“今天又抓了几只鸡?”
阿木笑嘻嘻的说:“今天一只也没抓到,姐姐没有烧鸡吃了。”
管家长出一口气,他俩相视一笑。
狐魄儿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谈论着自己有没有烧鸡吃的问题?
真的好吗?是不是过分了?就不知道当事人还在,应该避讳着点的吗?撸起袖子,她就不乐意了。
可刚要反抗,北帝却出来了,唤了一声阿木过去,狐魄儿则是诧异的轻叹一声,“这大家闺秀,终于出门了?!”
北帝出来时,本是面目还算和善的,可看了一眼狐魄儿后,就俊眼一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副你给我滚远点的架势,不想搭理她。
这个狐狸精,成天打着没文化的幌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外说,说的还都挺理直气壮的,她的那张嘴,没少让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但与她相处久了,便也练就了一身脸皮厚的本事,在外人面前,这个帝神看上去一副傲骨脱俗的模样,其不实,心里早就狂风暴雨波澜壮阔了。
上古帝神怎么了,上古帝神也是要脸的,也是有脾气的。
可这只小灵狐,有些时候说出的话,羞人的程度,真是难以想象,虽说都活了一千年,可这一千年,丝毫没有丁点的改变,还是和初见时一个德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说不出口的。
但即便是他再能忍,当着他的面,形容他什么下蛋和大家闺秀的话时,他还是忍不下去的:“滚进来。”
狐魄儿微微一愣,滚了进去。
北帝转头看了看阿木说:“阿木,过来坐。”
阿木竟然坐在了北帝的腿上?!
狐魄儿非常吃惊了。
以前除了她,别人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而且,就算是她,也是变成了灵狐的样子才可以,心中突然酸酸的,有点不是滋味儿。
她也往北帝跟前凑了凑,也想学着阿木的样子,坐在北帝的另一只腿上,可是只一眼,就被北帝给瞪了回去,她只能诺诺的离开,坐到了桌子旁边——吃醋去了。
狐魄儿的头脑风暴,再次刮了起来,醋意浓浓的,可北帝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不安慰也不解释,而是选择直接忽视掉,低眸问阿木,“你爹爹近来可好?”
狐魄儿大眼睛不时的翻着,让我进来干嘛,当个透明人吗?
抱歉,做——不——到!
她啃着大苹果,当不当正不正的就来了一句,“自己出去看呀,那不是就在外边站着呢嘛。”
房间内过了好久……鸦雀无声。
她狐魄儿瞥了一眼过去,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眼神,冷的很,她暗暗呸了一声:怎么也学的像阿狸嘴巴那么欠了?默不作声,低下头继续啃起了大苹果。
阿木有些难过的说:“爹爹近来很奇怪。”
“嗯?哪里奇怪?”她看了过去,“……师……师父,别瞪了,我错了。”狐魄儿弱弱的声音越来越小,啃苹果的声音越来越大。
阿木说:“自从娘亲走后,爹爹就让我一个人睡,以前,都是爹爹和娘亲陪我一起睡的。”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你都这么大了,”狐魄儿说:“你是男子汉呀!”
“你是话真多呀。”北帝抬眸看了过去。
“……我?”狐魄儿默默的低下了头,觉得,还是继续啃自己的大苹果吧。
北帝又凌了她一眼后,继续问道:“那你自己敢吗?”
这声音,这语气?
狐魄儿又不自觉的将目光瞟去,心里好个不是滋味,没这么哄过自己吧?——没有。
阿木说:“不敢睡,我就偷偷的爬起来,跑到管家伯伯屋子里去睡,管家伯伯就哄着我睡。爹爹最近总是很凶的骂我,我……我怕他了。”阿木说着说着,就有些泪眼汪汪的。
狐魄儿扔了苹果,快步走到阿木跟前关心道:“这些你怎么没跟我说?”
阿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萌又憋屈的看着她,“姐姐,我跟你说过呀,你又忘了?你还告诉我,这是我爹思念我娘亲,怕看到我伤心过度才这样的,过些天就好了,还让我别啰嗦,快点抓鸡的,姐姐,你真的又忘啦?”
狐魄儿先是无声的动了动嘴巴,才又打着哈哈走开了,“我?我的大苹果扔哪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找找。”
北帝用余光看了看她,放下了阿木说:“好了,出去玩吧,别走远。”
阿木跑到狐魄儿的身边摇着她的手,“姐姐,走啊,咱们去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