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缘起上古时——熠栩
时间:2022-03-06 07:28:26

  狐魄儿莞尔,又有些放荡不羁,“老头你一身正气,邪魔鬼神,我还是分的清的。诓骗于我?不可能。”
  她又轻啧了一声:“顶多也就算是一个混饭吃的老神棍罢了,如果你要是算错了,那我就认了呗,死的渣都不剩了,我还能怎么样?”
  狐魄儿眼中隐下一抹难过,她要把一切对北帝不利的事情,都要扼杀在摇篮里,亦是不知何时起,她的那种护犊情深的心,竟可让自己生死不顾。
  她不是什么满嘴仁义道德,大慈大悲的正仙,爱憎分明,她清楚的很,如若有谁对北帝不利,她亦是不在乎杀完再剐。
  而,在这群杀完再剐的人群里,她也把自己算了进去。
  空余也并不是十分不近人情,人家一个姑娘都这么大气了,他一老道,也不能太刻板了不是,遂道:“你可还有什么相嘱托的吗?”
  狐魄儿垂了垂眸,再抬起时,便已泪眼汪汪,吸了吸鼻子,十分认真的说出了颇令空余词穷的话,“请告知家师,我真的不是一只狐狸精啊。”
  空余:“……好。”
  狐魄儿再次强调,“我只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不危险,安全着呢。”
  空余:“……嗯。”都要灰飞烟灭了,这傻孩子,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一只狐狸精,在强调自己不是个狐狸精的道路上,强调到死,这份执着,当真也不是谁能够比的。
  空余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深鞠一躬,狐魄儿也是以礼还之。
  空余再次念起了冗杂的梵音咒语,二人周身忽的金光四起,狐魄儿被定在原地,眉头深皱,再一次梵音入耳时,便觉灵魂出窍般的魂不附体,一口鲜血随之而出。
  突然之间,空余又收了咒语,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狐魄儿早已疼的浑身痉挛,待金光散去时,便瞬间倒地。
  这种浑身好似爆裂的感觉,甚是难受,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变得困难,她强忍着剧痛,缓了一会儿,咬着牙开口,“老头,你这是几个意思,闹着玩呢吗?怎么又停下?”
  空余皱起了眉头,声音虚弱,“有人毁我不了斋。”
  狐魄儿大口喘着气,总觉得如今的魂魄在兴奋的分裂,一个个的,都想脱离她这个宿主的禁锢那般,急着好去四处撒野,这魂魄……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倔强的勾了勾嘴角,带了些许戏弄,“怎么?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有人毁你老巢呀?”
  刚才疼的剧烈,她没太注意到空余的神情,如今缓了会儿,余光扫去,眉头深皱,“怎么,你也受伤了?”
  空余手捂胸口,嘴边的鲜血并不比她的少,他眉头深锁,忍痛道:“不了斋是我真身,我乃是此斋的化身。”
  嗯,斋毁他毁。
  空余颇为无奈的笑了,“看来,是有人不让我杀你。”
  狐魄儿也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难怪,你是个器灵?那你是怎么入我梦中的?”
  空余摇头,“我并没有入你的梦,只是感知到了你的一魄存在,所以才能和你沟通。”
  狐魄儿闭上双眼,真的是没有力气问出再多的话了,她的声音有些飘散,“继续吧。”
  空余吃惊的看着她,半天没出声……
  狐魄儿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虚弱,“怎么了?快一点儿,现在的我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空余说:“我的真身受损,就是北帝在警告我,不让我动你。”
  再次听到北帝的名字,她的眼泪便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了出来,“师父……”
  遗憾?
  懊恼?
  惋惜?
  都不,与他的一切前缘,皆在心虚二字堂而皇之的出现之后,明了了,也彻底的斩尽了。
  好在,他还是高高在上,未拾得那人间一星半点的烟火气。
  好在,痛的只有自己,他并不知这爱而不得的锥心刺股的滋味儿。
  好在,狼子野心还没有昭然若揭,便没在识海。
  也好在,他还没泥足深陷,她就要魂散在这一望花海。
  她的嘴角,又轻轻的扬起一抹温暖的笑,闭着的眼睛睫毛动了动,她气若游丝的说:“只要你不怕死就行啊。”
  北帝娇她宠她,又怎会让旁人欺她半分?更何况是杀她,空余若真是杀了她,北帝当真也会悔了他的。
  空余早就没了初见她时的厌恶,这个能够毁天灭地的小孽畜,当真有几分气度,他忍着痛说:“你一个姑娘都能为了大义甘愿赴死,老夫又有何惧?”
  她有气无力的说了最后一段话:“言重了,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为了不悔了他,我生死都无所谓啦。”
  生死都无所谓啦……
  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似乎浮现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身影,她笑了,声音轻轻的,“师父,我说话作数的,我不是狐狸精,不是孽徒,我呢,安全的很,你看,养我就对啦。”
  养我就对啦……
  空余的咒语在她的耳边弥漫,金光将她笼罩在内,魂魄被一阵阵浑厚的罡风掠过,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本是撒着欢儿争先恐后跑出来的魂魄,此刻,正被烈焰包围,一个个惊恐的在瑟瑟发抖。
  濒临死亡的挣扎她没有,只是在神识还清明的时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话“好痛啊。”
  魂魄在燃烧,丝丝缕缕的都在从身体中剥离的感觉,是痛不欲生的。
  她清楚的知道,炼魂就是以绝后患,也就是意味着不再有轮回,不再有往生,比魂飞魄散还要惨烈,就是在你清醒的时候,煅烧,直到烧到余烬都没有的时候。
  灵魂在烈火中炙烤,煎熬,她又道了一声痛,可这声痛,早已卡在了喉间,每一根神经都在炸裂,她真的受不住了。
  她亦是能感受到空余做法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痛苦,口中鲜血狂吐不止,亦是青筋爆裂,他的痛,至使灵流不稳定,反噬到了她的身上,她就更加的痛不欲生了。
  突然如释重负般,炙热的灼痛感在不断的消退,如沐一丝丝冰凉,她好受了些,灰飞烟灭的感觉……也算受得住,她勉强的勾了勾嘴角,还好,死透了也便没那么痛了。
  她努力的抬了抬眼皮,这留恋世间的最后一眼,她很是满足,她好像看到了她想看的人,也算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北帝灿若星河的双眼,尽显狂躁,狠戾的盯着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人怒道:“空余,你是找死吗?”
 
 
第87章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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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魄儿觉得世界就此清净了, 再无半点嘈杂的声音,经过了灼热的燃烧,现在又遇到一丝丝冰凉的触感,浑身上下, 倒也是舒服了不少。
  数月之后, 紫微垣。
  恍如隔世般, 她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北帝, 相望,狐羽枫,拘灵都在。
  她还没反应过来, 怀中便滚进了一个淡蓝色的球,相望泪眼汪汪的骂道:“没良心的,你可吓死小爷了,吃饱了喝足了你闲的没事找死是吧?”
  狐魄儿皱了皱眉头, 相望继续哭着:“小爷的眼睛都快哭瞎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个不省心的东西, 在相望花海口吐鲜血一睡不醒的,若不是我急忙找来北帝, 你当真就魂飞魄散了。”
  忽而,它又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说:“你若死了, 以后谁还陪小爷去醉仙楼?谁还陪小爷下馆子?谁还陪小爷我潇洒快活?”
  “……”狐魄儿觉得都快吵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小爷我多少颗陈年老果才救回你这一条小命的, 今后,你可给小爷我活好了, 要是再敢自己作死,都对不起小爷的陈年老果了,你听见没有?”
  “……”狐魄儿还没太清醒的脑子,顿觉头晕目眩。
  相望不停的叨叨,说他已经把拘灵给骂了,主人危险,她竟然还不知道出来救主,什么拘灵竟敢还振振有词的说出个一二三点来,一来主人没召唤,二来主人自愿赴死,三来她根本进不去狐魄儿和空余的那个世界。
  相望终是总结成了一句,“都是些屁话,就是她不想救。”
  拘灵很是高傲的瞪了相望一眼,“主人既然没死,我就回去了。”
  狐魄儿完全蒙圈的看着这二位,她是真的好想再问问我没死你回去了,我若死了你想怎么办?
  一个是不说话能憋死自己,一个是一开口能噎死别人,这还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狐魄儿十分同情的看向了狐羽枫……可怜!
  狐羽枫嘴角扬起,眉眼微弯,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神情,“老大醒来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也回去了,告诉他们一声你已无大碍,好好保重,再不要做傻事了。”说完便向北帝行了一礼,转身拽着相望便快步离开。
  被拖走的相望还不忘再次强调:“惜命啊你听见没?”
  它扑棱扑棱的继续吼:“现在的小命可是比以前珍贵的很,是北帝传你真气护你灵识,补你魂魄修你残体,再配上我的好几颗陈年老果才换回来的,那是相当的金贵呢……”
  狐羽枫都给它拽出去老远了,依旧还能听见它不停的神吹吹。
  现在,紫微垣内只剩二人,北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不冷不淡的才问了句,“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
  狐魄儿看着眼前人,心莫名的被扎了一下,却又不敢多想,忽的又笑了,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胜于先前。
  她挑了挑眉得意的说:“好的很,身轻如燕,感觉自己的法力都更胜一筹了,灵识也更加的通透了呢。”
  她还摆出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问道:“师父,你说我这算不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北帝愣了一会儿才说话,“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相望说的没错,你现在这条小命,可是金贵的很。”
  狐魄儿的小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回答着,“是是是,师父说什么都对,且得珍惜着呢。”
  北帝的指尖轻点着桌子,似是随口的一问,“你这小命,自来不都是挺宝贝的吗?张嘴闭嘴的不都是与你有何好处的吗?空余说什么了,真新鲜,你都敢心甘情愿的魂飞魄散了?”
  狐魄儿觉得心中突然一堵,言语便顿住了,思绪也随之再次的飞到了相望花海,空余的的话语,以及那种炙烤灼烧撕裂的疼痛,仍觉历历在目。
  真真的是一段很痛很痛的回忆呢。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不想再提了。
  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不说了。师父,那老道士现在可好?死了没?”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暗藏了诸多试探。
  北帝轻点桌子的手一停,抬眸看着她笑了,可这眼神却多了些许虎狼之意,他回答的平淡,“他也在疗伤。”
  狐魄儿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死,不然就要验证了空余的一句预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可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狐魄儿思绪飘飘的,又想到空余说她会妖媚北帝?
  她的心肝肺不由得剧烈颤抖,偷偷乜了北帝一眼,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如果自己离他远一点,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想着如此,便又向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看着北帝,便不再说话了。
  北帝看着她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垂了垂眸,再抬起时,那双承载着浩瀚星辰的眸子,都似有似无的带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怎么?有些反常啊?每次看到我,几乎都是要扑过来的,这是?死过一次,脾气也改了?”
  狐魄儿闭口不言,他笑着轻啧一声,“不抱抱了吗?”
  抱抱?抱抱?
  抱什么抱!
  好戳心窝子的一句话,戳的她心痒难耐,却又不得不怂的很。
  都是在阎王殿里转一圈的仙儿了,她非常想啊,但是她不敢了。
  听了北帝的话,她又连连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沉默不语,心中有股闷气,也不知道是跟谁?
  北帝唇边挂着的是一抹勾魂摄魄的笑,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但一想到被空余明目张胆的质问道:“小仙君,你当真不心虚吗?”
  此刻,她的整颗心都是突突的。
  自己就好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只看见外表孱弱,却不知内心贪婪,她就这样披着羊皮,混在小羊身边千年,以至于,羊皮被扒下的那一刻,她竟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是一只伪装成羊的狼崽子了。
  狼子野心啊!
  狐魄儿摇了摇头,她是狐不是狼,她退,她继续退……
  北帝也没闲着,她退一步,他便向前走一步,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非要和她作对那般,最后退到无路可退,她不得不大声的嚷嚷道:“离我远一点!”
  “离……离我那么近干嘛?你,你你你,你身上太香了,熏得我头疼,站,站那,别再靠近我了。”
  她的声音不仅反常的大,还扬着个小脸,义正言辞的嘚嘚。
  北帝的确也停住了脚步,眉眼深邃,笑意更浓,勾起的嘴角,似邪似魅,他……也无路可走了,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
  北帝只与她保持了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再挪一毫,就要脚尖相碰,越加近距离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便越加的紧张。
  狐魄儿的内心是崩溃的,但还在挣扎,挣扎,垂死挣扎。
  麻蛋!!
  她心智差,定力亦不坚。
  再也按奈不住这颗躁动的心了,北帝身上的淡雅清香,总是那么的令人着迷,似乎正是在高傲的彼薄她:丢盔弃甲吧,你……受不住的。
  狐魄儿终是抛下了那极不坚固的壁垒,放下了心中的重荷,一把抱住了北帝,把自己深埋到了他的怀里。
  北帝的身子也微不可察的僵了僵,随后也顺势将她拥的更紧了。
  狐魄儿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又轻轻的抬起头,额头正巧蹭在北帝的唇角,她的心早已大乱,亦是崩溃到了极致,整个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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