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害怕。
聂延璋抱着她急切地吻下去,轻咬她的唇瓣,手掌还贴在她的伤口上,不肯拿开,仿佛那是唯一可以证明她也曾为他舍命的证据。
她浓烈的爱过他,不可能说冷淡就冷淡了。
他不信,也不能容忍。
元若枝身上每一寸毛孔都在颤栗。
她转身抵挡聂延璋的攻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支钗,抵在他的胸前。
聂延璋住了手,倒不是真的怕这一支钗,而是怕再莽撞会伤了她。
他无端笑了一下:“你我也要兵戎相见了。”说完提着装吱吱的匣子,风一样离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元若枝看着狼狈的床铺,才觉得冷意袭来,胳膊都冷冰冰的。
重新再躺下去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摸着自己腰上的伤痕,犹然记得聂延璋曾在上面落下的吻……如今想起来仍旧是美妙的一夜。
元若枝已是经历过一世婚姻的人,在没有成婚之前,所有的相识相知相爱都是美妙的,一旦成了婚,成了男人的妻子,婆母、小妾就能把一个美丽的少女变成怨妇。
那晚那么美好的东西实在少,她的人生里难得拥有一次,不想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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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延璋自打那日回了宫,越发寡言少语,从前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还会阴阳怪气刺大臣几句,现在整个人懒洋洋的,指责他们的话都少了。反倒是大臣们不大习惯了。
太后听说之后,倒不再经常召官眷进宫,然后变着法让聂延璋过来相看。
但也不肯退让底线,她在聂延璋跟前放下死话:“先封妃嫔,再立后。否则本宫绝不出席立后大典。”
聂延璋也撂下话:“您倒是想出席立后大典也没有。”
太后气得不轻,平康大长公主入宫陪伴,隐隐约约透露了元若枝的事情。太后听说对方家世不高,倒是很高兴,免得日后外戚专权。
她同平康大长公主说:“本宫都同意他随便立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满殿的大臣,也不可能同意他一个妃嫔都不封。若是日后皇后出不了皇子,他的江山岂不拱手送人?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去争!索性大家一齐死了算了!”
平康大长公主根本插不上话,听了半天的苦水,回去的时候直擦汗,着人连请了几天的戏班子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边听一边哭,哭祝英台那狠心棒打鸳鸯的父母。
事情传去太后耳朵里,过年宫宴的时候,她都没请平康大长公主。
平康大长公主正好托病不去,在家里又听了一出,她让戏班子新编的《孔雀东南飞》,还是哭那对无端被婆婆拆散的恩爱小夫妻。
这件事倒成了趣闻一桩,过年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传,只是大家不知道皇上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陈福年里得了几天的假,回了别院就在屋子里听元若娴说话。
元若娴虽然不得自由,到底也听了些下人的闲话,听说皇上不肯封妃,是因为想先立皇后。
她状若疯癫的问陈福:“皇上是不是想立我为皇后?太后因我曾经参与恪王之乱不同意,是不是?是不是?”
陈福摇摇头,听她说话的兴致也没了,着人继续将她看押起来。
院子里看押元若娴的下人说:“老爷,这人越来越疯了,常常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听得清楚的时候,好像在喊她的娘。”
她娘霍氏就是她杀的!她还好意思惦记?
陈福哼了一声说:“先关押着吧。”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
元若娴倒做起了美梦,开始剪裁床上的幔帐,给自己做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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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怎么也比平常热闹。
元家虽然都在守孝,年里的事情没有大操大办,但正常的亲朋走动还是有的,王右渠、闻争烨还有杜行渊都送了礼过来。
元永业亲自定的回礼,过年里喝醉了,私下有跟家里人通过话,以他的意思,到底属意读书人,打算等元若枝的孝期过去,问一问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就把亲事定下来。
元家人都很喜欢王右渠。
薛江意也是,他还跟王右渠私下里交往在一起,听说俩人还一起喝酒去了。
元若灵过去跟元若枝“告状”的时候,调侃道:“他俩倒比我们俩先一步亲近上了……”
元若枝淡笑道:“胡说什么,我又没答应!”
元若灵见元若枝无心谈及婚事,就说到过年宫里赏赐的东西起来,她咋舌道:“我爹到底立了多大的功劳啊,陈总管今天带来的东西像流水一样多。比承平侯府当初送来的赔罪的东西还多十倍!”
元若枝脸上淡淡的,忽然间,她希望孝期长一点,再长个两三年就好了。等那时候她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了,再容得父亲跟她操持亲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