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枝攥着帕子问:“太子什么都知道?”
平康大长公主却没细说。
她皇兄都做得那么明显,聂延璋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元若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建兴帝真残忍。
那时的聂延璋不过十岁而已,星怡公主才六岁。
平康大长公主道:“本宫知道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姑娘。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厌弃太子。没有人生来就是坏的。他原是个极护短的人,旁的本宫不敢保证,若成了他的掌中珠,那便也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一颗明珠。”
元若枝连忙道:“恐怕臣女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平康大长公主扶起元若枝,说:“本宫也没有逼你的意思。走吧,去赏花,本宫新聘了个花匠,很会侍弄月季,今年府里的月季开得很艳丽,值得一看的。”
元若枝心事重重地跟过去。
若非看过天书,她还是很信任平康大长公主的话。
可她知道,星怡公主后来正是死在了聂延璋手里。
这样的护短,谁敢要。
平康大长公主把元若枝带到了花园子的戏台子前。
公主平日悠闲,自己买了二十四个戏子,平日里搭台唱戏给她听。
因此为了方便,戏台子搭在后院儿花园里。
听戏的男客女客们,不便密切相接。
府中下人开了花园子的两扇门,让客人们从不同的门进来,相互隔着一圈游廊,围着戏台子远远对坐,男客坐半边,女客坐半边。
元若枝坐在女客这边。
平康大长公主喜欢她,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尤氏跟着沾光,也与诰命妇人们坐得很近。
戏台子上唱到精彩处,一整圈儿游廊的观众都鼓掌叫好。
对面男音雄浑,盖过了娇气的女音。
到了低落处,众人渐渐分了心神。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问平康大长公主:“这位便是,您一直夸赞绣技的枝姑娘?”
平康大长公主笑着点头:“正是。”
尤氏在元若枝身后小声提醒:“这位是杨阁老的夫人。”
元若枝起身见礼:“杨夫人万福金安。”
杨夫人打量着元若枝,不住夸赞:“果然标志。”
元若枝适时地露出一抹绯红。
杨夫人也不拐弯抹角:“听公主说不仅会修补古籍,一手顾绣,细致又富有神韵。我倒是头一次听闻顾绣这种东西,不知道这顾绣,是不是什么画作都能绣?”
元若枝说:“顾绣对布料有要求,一般其他绣法可绣的料子都能绣,若是宣纸一类,自是不行了。”
杨夫人微露欣喜:“不是宣纸,是绢布,我今日带来了,你帮我瞧瞧。”
这是有备而来,元若枝难以当众拒绝。
杨夫人让婢女把老旧的一幅绢布画交给元若枝。
元若枝展开一瞧,画上是一对老夫妻相濡以沫的姿态,画中老妇与杨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绢画保存的并不好,已经有好几个洞了。
杨夫人说:“这是我父母的旧像,原是最好的一幅,时日久了,渐渐褪色,又因我家小孙儿不慎将吃食丢在我房中,招来老鼠,啃了好几个洞。找了几个有名的绣娘,都说不敢也不会修补,不曾想还有顾绣这种绘绣结合的东西,不知道枝姑娘能不能帮帮杨家的忙?”
帮“杨家”的忙。
这话说得很重。
帮得好,那是对杨家的恩情,帮不好,那便是得罪杨家。
区区元家,又何能得罪堂堂阁老之家?
连尤氏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由得为元若枝捏了把汗。
杨夫人一脸希冀地看着元若枝,只见她微微笑了笑,说:“可以一试,不过这画作技艺精湛,好像是出自宫廷,我只能帮忙补洞,绘画部分,我恐难以动手。”
平康大长公主豪迈地说:“宫廷画师本宫熟,交给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