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推关鹤谣一把,恨声道:“谁是你阿姐?不要瞎叫!”
关鹤谣一个趔趄,猛退数步才将将站定,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关燕语被堵在门口,却闻到了饭香,她冷笑一声:“呦,打扰你吃饭啦?我看看吃的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高高地提起百蝶穿花织锦的八幅大裙,骄矜又小心地跨进了门槛。
关鹤谣赶紧跟上,所幸,时间以足够萧屹藏匿。
关燕语看都没看站在床边哆哆嗦嗦的掬月一眼,只滴溜着眼睛环视屋内。
“破地方,真是脏死了。”她说着厌恶的话,语气却透着愉快。
“怎么地上还有一碗饭?”
“……等下要喂狗的。”
关燕语飞快对比了在场的三碗饭,难以置信,“你给狗吃得比自己好?!”
沐浴在关燕语看大傻子的震惊眼神中,关鹤谣居然丧失了胡扯的底气,说不出话来。
“住着狗窝,还和狗做朋友,”关燕语掩唇轻笑,“看来你的痴傻之症还没好呀。”
关鹤谣着急赶人,“大娘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关燕语笑容尽消,眉毛猝然一竖,“指教?对!长姐为母,我今日就要教教你这个没娘教养的!”
“大娘子刚自己说不是我的长姐,”她辱及原主娘亲,关鹤谣脾气上来,脸冷下去,懒得和她虚与委蛇,“有什么事情还请快讲。”
关鹤谣心大,面对父亲和继母两个老人精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面带春风。
但关燕语是个奇人。
关鹤谣穿越而来时已经二十一岁,在这又过了两年。
她总告诫自己,不该和心理年龄小自己六岁的关燕语计较,又每次都被她气得血压狂飙,印堂发黑。
她只能把这归结为熊孩子的特殊魔力。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该惯着吗?
我年纪小时,也不这样啊!
关鹤谣已经放弃和她沟通,低着头任她撒气,只盼着她快点离开。
她又担心萧屹在床下牵扯到伤口,面色愈加不悦。
关燕语看她这样更加来气,“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这样说话?”
“不知你什么时候诱了魏家郎君,让墨哥哥亲自来求娶!”
“真不知羞!”
“不过是长了一副狐媚样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关燕语越说越气,自己把自己点着了,劈里啪啦狂喷一顿狂喷,最后狠狠说着“你只配吃狗食!”就猛地抬脚,踢翻了地上饭碗,一跺脚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喊:“关鹤谣,记住你的身份!”
番柿的酸甜香气不变,仍是热气腾腾地扑面而来。只是那汤汁倾洒在地面,慢慢流动着,沾染上恶浊的灰尘。
关鹤谣看着她背影淡然一笑,“我的身份?”
“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关家嫡女,还是正室原配所出,又比你聪明漂亮罢了。”
这是她替原主报的不平,是这具身体本该拥有的一切。
但关鹤谣自己,并不在意她们争破头这些长幼嫡庶。
“我的身份?”她低低又重复一遍。
我只是我自己,我只做我自己,我只属于我自己。
无论我生在何处,身在何地。
无论我姓甚名谁,样貌如何。
我的灵魂,都是自由的!
谁也别想来指手画脚,随意作践!
屋外天光正耀眼,关鹤谣神色郑重,毫不回避地直视。
忽听见身后低低的啜泣,她无奈回头换上一副笑脸,“小掬月~”
掬月气得满脸通红,她不会骂人,只不断重复着:“大娘子她……太过分了!呜呜,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