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搬了……”倪震缓缓吐出口气,如愿欣赏到众人眼中的惊诧神情后才满意笑着继续说道:“现在这条正街全是酒楼饭馆,马车不得入内。”
“那咱们倪府也搬了?”倪成泛听出倪震话外之意忙问道。
“没错!”
当初得知倪佚要把县衙都换个地,他比吴旭林几人还要诧异。
至于以前的县衙……倪震故意卖了个关子,就等几人以后有机会去自己发现。
这一路走来,倪成泛只有种县城早已面无全非的感觉,鳞次比节的两层小楼绵延不绝,白墙黛瓦的一栋栋宅子如同画里跳出来般让人心旷神怡。
就是两旁的树木和花草都好像匠人都精心雕琢管理过一样与路面分外合适。
马车刚走过正街没多久,倪成泛就看到一个穿着湛蓝色褂子的老爷子朝他们后面的马车示意了下,等把路面不注意掉落的马粪都清理干净,这才放车继续往前。
“难怪路面一直如此整洁!”他感叹。
那人身上的褂子上写着个役字,打扫完就很快速地朝前面的一个人竖起一个食指比划了下。
看到此情景,牵马的衙役叹了口气无奈转头:“大少爷,咱们被罚银五文了!”
倪成泛一头雾水,完全不知衙役这话是何意,直到车厢里倪震的声音响起:“这是清理马粪的罚银,交钱吧!”
倪一马上递上铜钱,前面的衙役这才放手让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绕了好半晌,眼前的景象终于让倪成杰几人觉着有些熟悉了,这一片的宅子还能依稀看出两年前的影子。
就在他越看越有些眼熟的时候,马车突然停在一条碧绿色的河前。
马车前的倪府两个大字提醒众人,这就是他们的新家。
盯着附近看了好半晌,倪成杰恍然大悟似地跳了起来,指着门匾大叫:“这不是那个贪官的宅邸吗?”
这栋宅子赫然就是倪佚亲自带着来抄家的张鲁宅邸,那河两旁茂密的杨柳树与两年前还是没有变化。
许是门里之人听到熟悉叫声,大门被嘎吱一下打开,管家快步走出,看到还在蹦跶的倪成杰更是惊喜异常。
把人请进宅子后,张氏又难免是一阵抹泪,特别是看到最疼爱的小孙子胳膊黑红黑红像是蜕了层皮的样子,更是心疼地念了半天佛号。
张氏听孩子们争先恐后吹起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倪震瞥到陈杨神情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人家祖孙叙家常,忙开口:“我派人先送你回村去安顿!”
送走陈杨,吴旭林与倪震眼见倪成杰越说越夸张,双双对看一眼去了偏厅歇息。
不是没有请过吴旭林回院子休息,是他对这一路上的见闻太感兴趣,既然找不到人细问只得抓着倪震想问个清楚。
倪震喝下口热茶,舒缓了天气引起的热气刚想开口,倪佚风风火火要水喝的声音已从大门响起。
“管家,给我口凉水!”
“二爷,凉水容易跑肚,我给您准备些温水?”
“都行都行,我快渴死了!”
就算穿了个短褐,倪佚还是觉着浑身都像是着火了一样让人难受。
安江县的夏天比冬天更折磨人,头顶的天明明看着就是灰蒙蒙的,可热浪像是黏在了人身上一样此起彼伏让人烦躁。
偏厅里的凉爽吸引着他走进,快跑几步刚踏入,就不由得舒爽喟叹出声。
眼睛一适应了厅里的光线,这才看清吴旭林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着他。
先前的喜意不似作假,就是瞧着瞧着就有些怪异起来。
直到倪佚浅笑着喊了声:“先生!”吴旭林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为何变得如此黑?”
吴旭林的话让倪震一梗,口中的茶水都差点没喷出。
他相信,吴先生眼下的心情和他方才看到几个孩子时如出一辙,猝不及防看到的话确实让人诧异。
“许是日头太辣所致,将养些时日就能恢复!”
不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黑,倪佚抬手摸了摸脸,笑着无所谓地回答。
“爹!”
听到动静的倪成杰人还没到,嘹亮叫声已响彻了整个院子。
三人匆匆忙忙从正厅跑来,脸上欢喜神情都还没来得及收,立时被眼前黑乎乎的倪佚惊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作一团。
而同样欣喜看过来的倪佚也在看清几个黑孩子的脸时有那么一瞬凝固。
双方默默无语看了好几眼,倪佚长长叹了口气:“以后还是带竹帽出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