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体质,和寻常人不一样。”
我从前就奇怪为何自己百般锻炼,却仍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
明明我气力不小,身手也不差。
之后我才知道,原是因为长生骨。
长生骨于人有益,譬如自触碰长生花被激发潜能以来,它自行修复了我昔日伤疤,彻底淬体。
可它也比正常身体更难锻炼,尤其是在宿主成年之后,几乎已成定型。
也就是说,我再也“长不大”了。
“现在还不明显,但时间太长。”
我望着两只截然不同的手,听见自己轻轻说。
“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我明明和你同龄,比你大一个月。”
“那个时候看着却不是这样了。”
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是好事。
却也意味着孤独。
我无法拥有正常的白头偕老,远远看着亦或远远离去,才是我应该做的。
瞧。
原由条条是道,皆直指一个词
——不可能。
事实已经清楚得很了。
“裴铮。”
这一刻,我喊他的名字,却松开他的手,看着甲板上的两幅画。
“我身上有火折子。”
这两幅画都不能留。
都应该烧了。
然而他半晌未答。
我便只能拾起我自己画的那幅,我只有资格处置我自己的东西。
月光是死物。
洒在船板上惨白如纸。
照在水上就沉没,下坠,悄无声息地被水下黑暗包裹,冰冰冷冷。
葬在幽深处。
火却不同。
火星亮起的瞬间,橘红焰光像是黑暗中烧破的洞,透出凄厉的怒。
“为什么下得去手?”
啪!
火折子被击飞船下,火光霎时被幽暗的水吞没,又因船身一晃如浮萍飘摇。
而攥住我手腕的力道极凶,近乎生痛。
跟前,那星目之中是轰然爆发的悲怒。
尽管他确实有所成熟,但他终究在火与画相触的前一秒做不到无动于衷。
于是我眼见其眼角发红,闻得那崩溃般的发颤嗓音仿佛悲鸣之兽。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就是在这时听见自己的笑。
“我没有感觉?”
笑只一声,胸腔中压抑的哀恸却如水泄山洪,因他的质问发出嘶吼。
谁还不是血肉之躯?
谁的心没在滴血?
我只是比他更能压抑得住,更能默不作声地按紧穿心蚀骨的伤。
就像从前那样,他冲动我便沉着,他下不了手就由我替他结束。
但现在视线已经模糊。
“裴铮。”
“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