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被竹签扎穿,我隔日就能活动胳膊,解开绷带洗去药粉,果然一片光洁如初。
这无疑与长生花脱不了干系,那刺青如今只剩模糊轮廓。
我不禁瞥了眼花圃。
那人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朵鸢尾,轻轻拾起花瓣上被露珠湿黏薄翅,虚弱无助的蜜蜂。
“没事了。”
他将其带到阳光底下,又拿袖口吸去露珠,便见小黑点自其掌心摇摇晃晃,嗡嗡飞走。
“下次小心。”
他还冲蜜蜂挥手。
当真是人畜无害。
若说这天真纯良的漂亮少年要对我取血剖心,这院子里上至八十岁嬷嬷,下至四五岁丫头片子,都会认为我脑子有病。
趁着姬少辛还没留意,我收回目光继续扫地,却见一个提水的拿胳膊肘顶了顶同伴。
“哎哎,听说铭少爷还没醒?”
“是啊,小儿惊吓麻烦得很,周管家正寻人叫魂呢。”
叫魂的动静不小,敲锣打鼓加鞭炮,整个裴府响了几夜的凄嚎,煞是阴气阵阵。
“铭少爷还在昏睡?”
“唉,唐家小姐都赶过来了,说是带了名医……”
粗使们又议论起来。
干完活,我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噌的抽出匕首,拉下一截袖子。
长宁公主曾靠我的血一日三碗,从植物人到活蹦乱跳。
我虽不知裴铭的病症,也不确定我的血是否对他有效,但总比无动于衷好。
我就这样找到了唐若依,递给她一个小瓷瓶:“老家的土方子,兴许能帮上忙。”
瓷瓶塞了木塞,然唐若依似乎对那甜腥额外敏感,脸有些白:“这是血?”
我只能撒谎:“蛇血。”
第一次试验,又毕竟是血,我便只是放了一小瓶。
当然,即便经了唐若依的手,这一小瓶若要拿给小少爷用上,什么银针试毒,下仆先尝……定是一样不少。
我如是想着,一面洗净匕首。
打开屋门,姬少辛站在桌旁,神色恍惚。
自他降智之后,这类情形实在司空见惯,我便不以为意,哪知他突然喃喃。
“好香。”
“……”
他手上倒是拿着束花,因为他每日都会给屋里换上鲜花,将花瓶摆在桌上。
念及此我目光一扫,不经意瞧见桌上有几滴猩红没擦掉。
我便去拿抹布,回来时发现屋内无人,而桌面干干净净,鲜花已经放进瓶里。
两日后,院里的粗使再度展开话题。
“内院的哥们同我说,铭少爷醒了。”
“嚯!那就不用把裴夫人喊回来了!”
“可人虽醒了,却还是浑浑噩噩的呀。”
众人唏嘘,我寻思这应是我的土方子来历不明,被搁置了几日,血不新鲜了,效果便打了折。
于是不时,偏院急急走进一袭紫裙:“那蛇血可还有多?”
我先行礼:“需准备一宿。”
“那就好。”唐若依松了口气,露出感激,“这次又是多亏有你,待在这偏院也是辱没了,姑母此番回来,我定同她提提。”
其实今日我本被特许制药,没被发活。
可浣衣的侍女突然得知妹妹重疾,她又曾在我初入裴府时带我四下熟识,我便替她把事干了。
这一做就是一日,入夜,我方得在屋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