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随意的嗯了一声。
“那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说着就要上手。
纪月皱眉,“阿秀婶,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呢?”
阿秀嫂收回手,笑眯眯的道,“是布吧?”
这模样是一点也没在意纪月的话。
“婶又不要你的,拿出来我们大家看看呗。”
纪月没理她,将麻袋往纪年那边踹了踹。
见纪月不搭理她,酸溜溜的道,“这发了财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了,哎,还一个村的呢,啧啧。”
纪春生道,“到地了,可以下船了。”
阿秀嫂起身重重的哼了一声,扭着胯下了船。
纪年拿着麻袋,纪月空着手。
“你们先回家做饭,我再去一趟县城,应该还能再拉一趟。”
“好,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现在已经熟练了。”
目送纪春生离开,兄妹俩打算回家。
“哥有这边,我看看芦苇丛里还有没有野鸭蛋,捡几个回去炒着吃。”
“走吧……”
此时老纪家。
李春花在厨房忙着做菜,难得的李娥割了一块肉出来炒。
这块肉还是上次纪月从山里捡的野猪肉,给他们的那块被纪日拿走了。
村长从他家的肉里割了一块给老纪家。
全村人都有肉吃,就他们家没有,也说不过去。
这时,老纪家堂屋里,纪福和李娥还有从县城回来的小儿子,纪春祥。
纪福吧嗒着叶子烟,“老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听说村里买船了?”
提到这,纪福和李娥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了?”
李娥愤愤的道,“村里那么穷怎么可能买得起船。”
“那是谁买的?”村里都买不起,纪家湾的村民何时富起来了?
“你二哥。”李娥咬牙切齿。
“谁?”
纪春祥以为自己耳朵听劈叉了。
“老二。”纪福道。
“这怎么可能?”
他二哥在家那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他哪儿来的银子买船?”
“谁让人家生了个好闺女?你二哥如今也不喝酒了,成天守着他那条破船。”
“纪月?当时你们不是说她死了吗?”
说到这就来气,“谁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真是个怪胎。”
纪福道,“那丫头从龙吟山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撺掇着你二哥跟咱们离了心。”
“就是,叫他把船给我们,他都不肯,你说我养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当初就应该把他丢尿桶里淹死算了。”
纪春祥若有所思,片刻后,“那最小的那个呢?”
提及最小的,李娥支吾起来。
“他死了?”纪春祥问道。
“没,家里不是没银子花销了吗?你大嫂拿去卖了。”
“什么?”纪春祥惊叫一声,“谁让你们拿去卖掉的?”
纪春祥的声音大,在厨房里的李春花都听见了。
从厨房出来,“瞧三弟说的,家里这么多口人吃饭,我跟你大哥也没个收入来源,还要赡养爹娘,供养两个孩子,没钱日子过得紧巴巴,就想了这么个下策。”
纪春祥想拍死这个蠢货的心都有了。
“卖哪里了?”
“这个我们我不知道,给了人贩子。”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卖了就卖了吧,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什么。
倒是那个丫头,小时候就长得像她娘,想着她不离开村里也没什么。
没想到他们家买了船,这样去县城方便快捷,她时不时得跑去县城,万一被人发现……
“我去老二家。”
第49章 规矩是做给人看的
纪月和纪年在芦苇丛里捡了十几个野鸭蛋,纪月顺道薅了一把嫩嫩的野草。
回到家,纪年在厨房里生火做饭,纪月则是把野草剁碎和了一些玉米粒,拿去喂鸡和鸭。
又从菜地里摘了些青菜叶子,拿去喂小野兔。
一般野生的带回家都不怎么好养活,可被纪月养着,没有一个病弱的,都长势良好。
小狼灰灰在纪月脚边打转,看着笼子里的小动物们直流口水。
“它们都还小,还不能吃,等养大了才可以,你平日里要好好照顾它们知道吗?”
小灰灰看看纪月,又看看小动物们,掉头跑到菜园吭哧吭哧的拱了一棵小青菜回来。
用嘴叼着努力的往小兔子的笼子里塞。
揉了揉小灰灰脑袋上的绒毛,“想法是对的,但是不可以这么做,我爹好辛苦种的菜,被你这么一搞我们还吃什么啊?”
“呜——”人类就是麻烦。
纪月又到泉井那边逛了一下,当初爹和大哥挖的水塘蓄了半塘水。
“呜旺——”
忽的,小灰灰对着院子那边叫了起来。
如果是家里人,小灰灰的叫声带着撒娇的意味,村里人来了,嗷嗷叫,看着凶其实也就是想吓唬人。
而这一声奶凶奶凶的,家里来了陌生人。
小灰灰飞快的朝着院子跑去,纪月跟在身后。
纪春祥刚推门进院子,一条小狗对着他犬吠。
“滚开,再叫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炖肉吃。”
小灰灰叫的更凶了。
纪春祥四处寻找棍子。
“三叔?”纪年听到小灰灰的声音从厨房出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人长脾气了,连养的畜生都脾气大的很。”
纪年将小灰灰赶开,“三叔何必跟它一般见识,快里面坐。”
纪月看着进来的人,纪老三,他不是在县城里给人家当长工吗?好久都没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回来了?
纪春祥看到穿着细棉布衣衫的纪月,以前面黄肌瘦的,面部轮廓和她娘相似,如今日子过的好了,慢慢长开,那是越来越像她娘了。
特别是一身清冷的模样,不是锦衣华服,却也难掩一身贵气。
将纪春祥打量的目光尽收眼底,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纪月也懒得叫人,径直回了屋。
“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到长辈都不知道称呼一声。”
“三叔怎么回来了?”纪年不想跟他讨论妹妹的事,岔开话题。
“我虽然住在县城,但我户籍依然是在纪家湾,怎的回来一趟还得跟你个小辈打招呼不成?”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
纪春祥懒得搭理他,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不错啊!丢下丢下爷奶不管后,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啊!”
纪春祥这间屋里看那间屋里看看。
最后走到纪月放门口,纪年拦住他,“这是妹妹的房间。”
纪春祥一把推开他,“你妹妹的房间怎么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还不能进了?”
伸手就要推门,纪月从屋里出来,纪春祥的手推了个空,对上纪月清冷的眸子。
看的纪春祥很不舒服,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给老子让开。”
“不让你又怎样?”
人小气势不小,纪春祥被看的有些腿软,这样的目光他只在东家老爷身上看到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都能有这样的目光,等她长大了还得了?看来这丫头留不得啊。
一闪而过的杀意让纪月捕捉到。
他想杀了她?
为什么?
就算是为老宅的人出气,也不可能到要杀她的程度啊。
纪春祥退了几步,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你们爹怎么说也是我爹娘亲生的,就这么不闻不问不好吧?这大周朝的圣上可是以孝治天下,我听闻纪日那个小混蛋在上学,莫不是你们不想要这名声了?”
提到这个纪年心里也在打鼓,他们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纪月在纪春祥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要治罪首先就得治你的罪,这么多年,你可有在爷奶面前敬过孝?连过年都不曾回来过,爷奶把你养大,你如今出息了,住在岳家,我看是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吧?”
“你,混账东西,我是你长辈,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那死了的娘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纪月轻笑,但那笑不达眼底,“我娘教导我们,规矩是做给人看的,而你……是人吗?”
“你……”纪春祥气的脸都红了,扬起手就要打纪月。
一旁的纪年拉住他的手,“三叔,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妹妹小不会说话,你不要跟她计较。”
小灰灰见状一口咬住纪春祥的袍角,嘴里呜呜的,像是在骂人。
纪春祥在东家里可是学了一些防身术的,纪年那小身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手臂一甩,直接把纪年甩了个趔趄。
小灰灰也被他一脚踹飞出去。
“大哥,小灰灰。”
纪月赶紧跑过去将地上的纪年扶起来,“大哥,有没有伤到哪里?”
纪年摇摇头,伤倒是没伤到,就是屁股摔得有些疼,不好意思跟妹妹说。
小灰灰被踹出去后就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嗷嗷叫,声音尖细,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纪春祥朝着纪月走来,当初那人说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却没说不能受伤吧?
那张微微能看出绝色的脸蛋,是不能留着了。
纪春祥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纪年吓呆了。
“三,三叔,你要做,做什么?”
纪春祥邪狞的笑着,“别怪我,要怪就怪她长了一张惹祸的脸,只要没了这张脸,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
纪春祥的话把纪年说懵了,三叔他在说什么啊?
纪月脑袋转的飞快,按照一般的穿越程序,她难道不是纪家的孩子?
不,不对,按照现有的几个疑点,他们那个早死的娘身份最可疑。
而她长了一张和他们娘最相似的脸,纪老三怕有人看到她的脸怀疑什么,要毁了她的脸。
他妈的,都说最毒妇人心,这男的也不差啊。
正当纪月想一不做二不休,一把药毒死他的时候,两声狼嚎由远及近。
纪春祥停下来,正疑惑这里怎么会有狼,就看见一道银光一闪而过,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右手手臂上血糊糊的一片,衣服都碎成条了。
“啊……我的手。”
第50章 上面有话人得活着
纪春生跑完最后一趟船,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从家里传来的叫喊声,赶紧跑了进去。
儿子半躺在地上,女儿蹲在儿子身边,小狼崽子嗷嗷叫,两头大狼一只站在儿子女儿身边,一只站在小狼崽子身边,还有个人抱着胳膊鬼哭狼嚎的……
是他三弟?
“三弟,你怎么在我家?”
“纪老二,你好样的。”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纪春生给生吞活剥了。
“嗷——”手臂的疼痛让他的脸都扭曲了,“还不快送我去找大夫。”
“好好,我这就送你去找大夫。”
“爹,哥受伤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儿子急了,“你哥伤哪儿了?”
“我不知道,都起不来了。”
一脸懵逼的纪年。
刚想撑起身子,被纪月摁了下去。
“三叔把哥哥摔在地上,当时都痛晕过去了,我不敢动他。”
一听儿子痛晕过去那还得了?就要上前看儿子。
“老二,还不快送我去找大夫。”
“纪年受伤了,我一起送去找大夫。”
“我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管那贱玩意儿做什么?”
“那是我儿子。”
“我是你亲弟弟,老纪家最出息的人,我手要是废了看你怎么跟爹娘交代。”
纪春生想到小时候,弟弟爱闹腾,调皮捣蛋停不下来,只要受了伤他都要被爹娘打一顿。
见纪春生不动,又骂道,“迟早都要死的东西,你还指望着他给你养老不成?指望我还差不多,快点。”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迟早都要死?
纪月放下纪年,拿出前世三十年人生经历和十年讲台经历的气势,一步步逼近纪春祥。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双重气势镇压下,纪春祥有些胆怯,嘴巴却牢固的很。
“什么话?我不知道。”
说完也不闹着要纪春生送他去找大夫,自己跑了。
纪春祥的话让纪月陷入沉思,他们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纪年从地上爬起来,“爹,三叔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纪月也看向纪春生,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纪春生一脸懵逼。
他也不知道啊。
三人都沉默了。
面对未知的危险,心里都有些发慌。
纪月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直接把纪春祥给药了,丢天坑里,这样就省事了?
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我是不是跟娘一样把脸划烂了就没事了?”
“不要。”父子俩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