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军装的人冷哼一声,“带路……”
杨捕头心里骂娘,特么的不就一个百夫长吗?牛什么牛?
即使心里再不满意,也将人带去了村长家。
村长也许是得到了上面的消息,一直在家等着。
见到杨捕头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不去不行啊,人家拿着朝廷的公文来,不听就是抗旨,要杀头的。
可是,他们要带走村里的壮劳力,谁愿意?
二十五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只要符合条件都会被带走。
“纪村长,这位是蜀州驻军的罗百夫长。”
“百夫长好,快里面请。”
村长将人领进门,村长媳妇给三人送了茶退了出去。
百夫长也不多话,直接开口,“我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征兵,你将村里适龄人拟一个名单给我。”
村长看了看杨捕头,“敢问这次征兵,所有适龄人都会征走吗?”
“一家两个。”
村长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可有些人家就只有一个适龄的怎么办?”
“一家两个名额,不够的拿钱凑。”
“一个人头多少钱?”
村长语气也没有开始这么恭敬了。
“一人二十两银子。”
村长直接吓蒙了,就连杨捕头都震惊不已。
以往征兵,一家出一个,这次不但增加了人数,没人的还得用钱抵。
“官爷,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啊!都是在田里刨食的,去年和今年都没下雨,地里没有收成,老百姓生活苦啊!”
罗百夫长眼睛一瞪,“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村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老朽不敢,可这要太狠了啊,这不是要老百姓的命吗?”
罗百夫长站起身,“我不管,两日后我会来带人,人不够的用钱抵,钱不够用粮抵。谁家要是不配合就以抗旨罪论处。”
杨捕头和罗百夫长走后,村长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村长媳妇见人走了,进屋就看到村长坐在地上。
“老头子你这是咋的了?快起来,咋坐地上了?”
村长跟卸了骨头一样,任由村长媳妇拉扯。
“老头子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嘛?”
村长媳妇被吓哭了。
许久,村长哽咽的哭道,“要变天了啊!”
村长跌跌撞撞起来,颤颤巍巍边纪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村里人,问他征兵的事,村长都不理人。
没问到,都跟在他身后去了纪家。
纪月正在后院竹屋里配药,征兵的来了,纪年也快走了。
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特别是伤药,在战场上那可是保命的东西。
带的越多,就能多出几条命。
棉衣也要准备一两件,虽然现在是初夏,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快两年没下雨了,朝中的物资肯定不够,能自己带的,尽量自己带上。
想到战争时期那些抗日英雄们,为了胜利抛头颅洒热血。
别想了,别想了,那是热武器时代跟现在不一样。
只要伤药带的多,不缺胳膊少腿,大部分都能保住命。
纪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吓自己。
第96章 杀鸡儆猴
村长一进院子就忍不住嚎了起来,“月丫头,你快来啊!”
纪月被他吼得手一哆嗦,差点把刚做好的金疮药打翻。
从药房里出来,“村长爷爷您咋的了?被狗撵了?”
村长看了看身后跟着一长串的村民。
“来了不少啊,去把没来的叫上,今天就在纪老二这开个会。”
村长一脸严肃,纪月神情沉重起来。
看来征兵不那么简单。
纪月家里的椅子都是实木的圈椅,死沉死沉的,不好搬动。
村民来了,各自找个地方或坐或站或蹲着。
纪月倒是给村长拿了把竹椅子,那是以前竹屋用的,比圈椅轻。
人来的差不多了,村长也不买关子,将罗百夫长的话传给大家。
众人一听炸锅了。
“以前都是一个,怎么现在要两个人了?岁数大的还不要?这咋行啊?”
“可不是,要么是没成亲的。要么是刚成亲没多久的,把这些人都弄去战场,万一有个啥事,不叫人断后吗?”
“我家儿子刚当了爹,这要是被抓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大婶子你家有两个儿子呢,我家就一个独苗苗,凑不够人就要拿二十两银子抵,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我是宁愿拿钱去抵我儿子的命。”
村长道,“家里有人的必须要人,没人的才用钱抵。”
“那我家岂不是儿子没了,银子也没了?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们轻快。”
纪月站在村长身边听着村民们吵闹着。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这要求简直太过分了。
受了一年的灾,百姓的日子本就难过,又是增加税收,又是征兵。
把家里的壮劳力都征走了,地里的活谁干?
“话也就是这些话,两天后他们来带人走,你们各自回家商量一下吧。”
村长家两个儿子,但是有个考取了秀才,是可以免去征兵的。
纪家湾除了村长家和纪月家不愁,其他家回去一家子抱着头痛哭。
特别是刚娶了媳妇的人家,媳妇刚娶到手,还没捂热和,哦豁!人被征走了。
泥腿子肯定拧不过官老爷的大粗腿,即使不愿意心里也在做打算了。
整个纪家湾有几户人家只有一个儿子符合条件的,愁的呀。
更有一家,家里就一个儿子,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儿子刚十六岁,还没成亲,这一走,这家人算是断后了。
这两天村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哭声。
老纪家也愁,他们家就纪高尚一人符合条件。
纪高尚从小就被宠着长大,从来没受过苦,这要把他送去当兵,死活不去。
各家不是哭就是鸡飞狗跳。
不管你怎么哭闹,该来的始终会来。
端午这天,罗百夫长带着二十个兵来到纪家湾。
挨家挨户的敲门,不走的硬拉走。
走到只有一个儿子的那户人家。
“官爷。我们家就只有这一根独苗,他还没成亲啊,求官爷给我家留个后吧。”
一个小兵直接将人推倒,“谁让你不多生几个的?赶紧把二十两银子给了。”
“我家人少,挣不了几个钱,拿不出这么多啊。”
罗百夫长黑着一张脸,腰间佩戴着一把刀,很是威风。
“这是朝廷的旨意,没有人的用钱抵,你们不拿钱这是要公然抗旨不成?”
“我们唯一的儿子都被你们带走了,哪里还有银子?”
罗百夫长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两个老东西公然抗旨,其罪可杀。”
话落,抽出腰间的佩刀,二话不说直接割了老人的脖子。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脖子发凉,有些偷偷跟着看热闹的村民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了家。
两老人的儿子见爹娘被杀,怒吼,“你算什么官老爷?草菅人命,我爹娘有何错,你要杀了他们?”
“抗旨不遵乃是杀头大罪。”
“你拿的是何人的旨?”
“当然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哈哈哈,当今圣上?大周朝有这样的皇帝,迟早灭国。”
罗百夫长被激怒,“你找死……”
他的刀刚提起来,男子自己撞了上去。
口中鲜血直流,“我诅咒你,诅咒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你们都不得好死。”
说完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咽了气。
村长侧过头抹了把泪。
罗百夫长抽回佩刀,“这就是抗旨的下场。”
接下来,所有人家都乖乖配合,不敢再闹。
纪月在家里听到纪年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狠狠皱着眉。
当今不是明君,迟早有一天会被反。
征兵的人走到老纪家,老纪家的人也听到了有人被杀。
将还在反抗的纪高尚直接绑起来,乖乖的送到征兵人手里。
“钱呢?”
纪福瞪着李娥,“把钱拿出来。”
“我哪里还有银子?剩下的银子去年抵粮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福看向罗百夫长,“官爷,你看我们这么配合,要不银子就算了吧?”
“算了?我给你算了,谁给我算了啊?”
罗百夫长把刀放在纪福肩膀上,“你要是想像上一家那样,我可以给你算了。”
纪福吓得差点尿了。
李娥见自家男人脖子上架着刀,也吓得够呛。
“有钱,有钱的,官爷刀下留情,我孙女有钱。”
纪娇娇以为说她,叫道,“奶你怎么能害我?我哪里有钱?”
李娥不管她,“官爷,我二儿子家有钱,很多的钱,我这就带你去拿。”
“还不快带路。”
大家都气愤李娥,可谁也不敢说话,那一出杀鸡儆猴,给不少人心里留下噩梦。
一行人去了纪家。
纪家大门打开,纪月在屋里给纪年收拾东西,银票换成小额的缝在里衣里。
伤药也是分开放,最后塞给纪年两颗保命的药丸。
“这两颗药你可要好好收着,除非生死攸关,不能拿出来。”
“我记得……”
纪春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睛红红的。
一家人离别在即,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再见?
罗百夫长带着人来的时候,纪年收拾妥当,正等着他们。
见到他,“草民纪年见过官爷。”
纪月也上前行礼,还不等罗百夫长说话,直接塞了一个荷包在他手里。
“哥哥第一次出门,以后还请官爷多多照顾。”
罗百夫长捏了捏荷包,挑了挑眉,我不怕被人举报,当面打开荷包,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眉眼松散开。
“这好说……”
四周看了看,心下一惊。
这家人什么来头?房子修的如此大气?
这样的建筑在蜀州只有养生馆才有,莫非这家人和养生馆有什么联系?
第97章 游说纪春生
养生馆虽然不是蜀州本地人开的店,可短短两个月能在蜀州立足,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州城里好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到养生馆吃饭。
想到这一层,罗百夫长对纪年和纪月的态度好了不少。
“你们家就他一个?”
纪年道,“家中只有四人,老父亲和我们兄妹,还有个六岁的弟弟。”
纪月又拿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给罗百夫长,“我们家人不够,这是抵的银两。”
罗百夫长垫了垫手里的银子,很沉。
“对了,那个老婆子说你们家是他二儿子家,他们家没钱给,说是找你们要。”
罗百夫长指了指李娥。
纪月看去,见到李娥,想了想道,“我们爹确实是她二儿子,可在几年前就已经分家了。”
纪年在一旁道,“断亲的那种。”
所以,他们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罗百夫长听后皱眉,看向李娥。
李娥被看的心头发麻,“不管怎么说,纪老二也是我儿子,他就该孝敬我,他那么多钱死了也带不走,不给我花,难道就给你们这群狼崽子?”
“官爷,就找他们要,他们家钱可多了,家里好多宝贝的。”
最好是把纪老二家的东西都给搬走。
罗百夫长一听有好东西,有些心动,可一看到那气派的院子,理智回来了。
“你们看这个钱怎么出?”罗百夫长看着纪月。
纪月犹豫,有些不想给。
李娥跳出来继续道,“死丫头你要是不给,就是抗旨不遵,要被砍头的。”
本来纪月就在说服自己,给的,一听这话气笑了。
“我家的钱和人都给足数了,怎么也砍不到我头上吧?到是你们可就不一定了。”
李娥站在罗百夫长身后,“官爷你看看,这就孙女可有把我这奶放在眼里?说骂就骂。”
罗百夫长也不是傻的,看了这么久也看出来了,他被老太婆当枪使了。
这时,纪春生从屋里出来,“闺女,再给官爷二十两吧。”
李娥一听,眼睛一亮,看来老二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可得找老二好好说说,等把纪月那个死丫头送走后,这宽敞的房子就是她的了。
李娥脸上的嘚瑟都不带掩饰的,看的罗百夫长都很想踹她一脚。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人找到了,钱也挣了不少,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罗百夫长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被当枪使了,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纪月追着送到渡口,“哥,安定下来可要给家里写信啊!”
村里其他人也纷纷给自家人留言写信。
看着船开走,渡口一片哭声。
纪月也红着眼睛,目送着船离去。
直到看不清后,大家才陆陆续续离开。
小媳妇们一个个哭的眼睛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