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宜!”又是一声暴跳如雷从陆念卿院子里传出。
黎国这边大雪纷飞的季节,江南却是春暖花开,除了偶有寒风起江南相较于黎国来说还是很暖和的。
一客栈内,一位三十出头的娇美妇人端坐在窗边,欣赏着年味十足的江南乡。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穿着紫色绣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窗边的妇人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眼睛的看着下方摆摊的一家三口,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穿布衣的夫妻俩旁边坐了一个三岁大的小姑娘。
男人在招呼卖货,妻子在后面找碎银,孩子手中摇着拨浪鼓咯咯笑着,小脸冻的通红。
波浪鼓咕咚咕咚的,敲的妇人嘴角欣欣然一笑。
广若走到窗边照着主子的视线望去,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圣女,天冷还是别在窗边坐着了。”
广若说着顺手去关窗,妇人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她声音悠悠温柔,“广若,大年了,让他们早点收摊吧。”
广若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她打了个响指忽然出现一个侍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楼下刚才还在摆摊的那一家三口,摊前的物件已经被人一扫而空,那夫妻俩对着一个女子连连道谢。
“谢谢这位娘子,谢谢贵人。”
南疆的圣女司韵儿缓缓开口,“消息传来了吗?”
广若给司韵儿捏着肩将下午打探到的消息同她讲着,“奴今日又跑了几户,都查实不是咱们的小公主。”
司韵儿听到这眼里眸光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了,这江南大大小小的镇上都快让她给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宜儿的下落。
广若出声宽慰她,“还有一户人家,听说早年些已经全家都搬去京城了,听说那户人家当年就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也许去过南疆也不一定。”
广若陪着圣女这些年,总有几个月是在外奔波在找小公主的下落。
当时南疆族人内讧,又有北疆的奸人想要取而代之,圣女刚生下小公主的时候,身体虚弱,一度以为南疆护不住她了,连夜将刚出生还不到半月的公主送出南疆。
当时陪着小公主的还有圣女的亲信广云,广云带着小公主还有几个护卫,暗中离开南疆。
可是几日后,却在城门口发现已经奄奄一息的广云,身边早已没有了公主和那些个护卫。
“小公主我托付给一个江南的商人……”
广云一直吊着一口气,直到将小公主下落告知清楚才放心的合上那双支撑已久的眼睛。
圣女当时含泪将广云厚葬了,又支撑着身体抵御外敌和内讧,等到南疆局势真正稳定已经是三年后了。
圣女这才有更多的精力跟时间去江南寻女,但江南地处宽广,不似南疆北疆偏僻,往来商人太多太多,想要家家户户盘查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一查就是十五年时间。
“京城……吩咐下去,明日起身去京城。”司韵儿眼中的希望又燃起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可能,她的宜儿还在等着她呢。
“是,我这就去安排,圣女早些休息吧。”
这些年但凡查到跟公主经历相似的人家,不管搬到哪里,天涯海角圣女都会去。
京城福来客栈;
“少爷,你要我查的资料的都在这了。”泽清端着厚厚一沓的资料进了屋内。
宴怀生正垂眸认真的描绘着画。
泽清见自家公子没有反应,他不由好奇的走上前,也低头看起画。
宴怀生最拿手的就是丹青,他正描绘着最后的点睛之笔,画笔在纸上轻轻的描着少女的眼睛,眉目轻柔抚媚,笑容灿烂。
他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
记忆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他猛拍大腿,“这不是上次馄饨摊的姑娘吗?”
宴怀生被他吓的手一抖,眼睛画歪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清泽。
清越被他瞪得有些心虚,他无力的开口道,“公子,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宴怀生搁下笔,狭长的丹凤眼有些怒意,他撸起袖子,揽住清泽的肩膀,“来,清泽,我觉得你最近武功有些退步了。”
清泽一张苦脸,他不要公子觉得,他要他觉得,就这样逃不掉的清泽被宴怀生足足虐待了半个时辰,鼻青脸肿的出了房门。
他家公子武艺又精进了,盟主要是知道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宴怀生拿起清泽拿来的资料,开始翻,都是景王府里的,事无巨细,从他小时候到大,养了什么猫狗,几岁上学,还有那陆丰收,陆府所有人的。
他越翻脸越黑,他扶额,他要看的不是他们,是她。
他忍着耐心在一堆纸里翻脸又翻,终于让他翻到了一张关于陆欢宜的资料,但是只有短短几个字。
看着手里的短短几个无关紧要的字,他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要不要再让清越陪他练半个时辰武?
“清越。”宴怀生把清越喊进屋。
“你说说这是什么?”宴怀生举着手里的纸问他。
清越捂着肿了的脸,“公子,这陆姑娘资料就这么点,听说她常年不在京,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你自己去嘛。”
清越有点冤枉,他真的是跑了好几天才把这景王的事摸清楚,但是少爷说是把景王府里所有人的资料查出来。
这陈年旧事的,他每天帮菜市场爷爷奶奶今天抓鸡,明天找狗,后天找鸭的,好不容易才摸清,结果他刚刚看到少爷的画的时候才知道,敢情他家公子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我要是能见到她我还要你?”宴怀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他真是脑抽了,出门带清越,他应该带清林。
宴怀生自从那日在茶楼远远见她一次后就对她心心念念,后来也去过几次茶楼,可再也没见过她了。
清越想想也是,大家闺秀的也不是想见就见,忽然他眼睛一亮“公子,我有法子。”
“我听说,景王的祥林阁今日就开卖了,如果公子你能一掷千金,定能让你未来的老丈人对你刮目相看。”
宴怀生不争气的拍着清越的脑袋,“我哪来的钱。”
他穷的一穷二白的,往日在庄里大手大脚惯了,这才到京几日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钱。
清越想了想也点头而后说出了一句宴怀生差点揍死他的话。
“也是,公子这么穷,景王不一定看的上。”
第二十三章 书包的离奇事件
宴怀生气的肝疼,他到底当初为什么带清越,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真的是脑抽了吗?
想当初出庄的时候他原本带的是清林,临走时,清越哭唧唧地抱着他大腿,“呜呜公子,你带我出去吧,我离不开你啊。”
宴怀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可怜他把清林换成清越。
但他现在后悔了,他真想一脚把清越踢回去。
宁七净踩着雪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进来,他给自己倒了一口茶后猛灌下去后才缓缓道,“师兄,你让我查的我查过了当日隔壁的厢房就是一个寻常人家去吃饭,身份我也证实过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
周初白手里翻着书,漫不经心地应道,“知道了……”
结果果然如他所想,查不到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当日的隔壁厢房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宁七净挺好奇的,师兄好端端又查厢房干什么,难道当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且为什么查个姑娘,还是个不知道叫什么长什么样的姑娘。
“招财馆那边派人盯紧了吗?”周初百合上书问道。
“派了放心吧,一有不对劲的人他们会见机行事的,我已经跟他们交代了不要打草惊蛇。”
周初白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飞雪,眸子淡淡思考着。
“姑娘你快来试试看这几件衣服。”粉儿手里拿着几件衣裳进来。
陆欢宜正在跟台月在书房里说礼物的事,冷不丁的粉儿进来了,她一时面上有点惊慌。
“姑娘,你跟台月偷偷摸摸地干嘛呢?”粉儿搁下手中的衣服满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有你这么说自己主子的吗,什么偷偷摸摸。”
粉儿歪头想了想自己用词好像是有些不对,她又道,“也是,应该用鬼鬼祟祟。”
陆欢宜只觉得自己头顶一排乌鸦飞过,嘎嘎嘎的特大声。
台月不由得笑出声,“粉儿,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粉儿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这是刚才云来纺的钱掌柜亲自送来的衣裳。”
陆欢宜这才想起来,刚回京那会儿是有去过云来纺定过几件衣裳,款式图样都是她自己画的。
保准独一无二。
“这么快?拿来我试试。”
台月识时务的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有进展我再让念星来找你。”
说完就一个轻功翻墙逃走了。
陆欢宜换完了一身暗花细丝绸缎的纱裙,迈步的白色的裙衣随着微微摆动。
飞天髻上别着几根简单的发簪,比起平时的随性此时精心打扮过的她又多了几分端庄恬静。
“哇姑娘,你这么穿真得好大气端庄。”
粉儿不由得看呆了眼,她家姑娘生的貌美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是她平时鲜少这样穿,穿成这样宫宴上那些公子们得看呆了眼吧。
“几个意思,我平时不端庄呗?”陆欢宜挑起粉儿的下巴,一副二世祖的模样猥琐调戏着。
粉儿身子往下蹲,完美的逃过了某人的荼毒。
陆欢宜僵着手在半空,她干咳两声,转身看看自己,“好看吗?”
粉儿等不及,又把她推进房里,“还有呢,姑娘快换。”
一连几身衣服下来,每套的腰线跟裙长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的婀娜,粉儿看着每件设计独特又精致,可是这太纠结了,姑娘到底穿哪件呢?
“姑娘,这怎么选啊,姑娘穿哪件都很好看啊。”
陆欢宜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点兵点将,点到谁做将,就它了。”
陆欢宜指了角落里的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道。
“姑娘,公子派我把你的猫给你送回来了。”门外陆念卿的小厮永炎声音响起。
陆欢宜跟粉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玩味。
结果粉儿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只黑炭的……黑书包!
“这不是书包,这个猫看着没有书包那么肥。”粉儿虽然觉得这不是她家姑娘的猫可还是接过了永炎手中的黑猫,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后她又惊呼,“姑娘!这是书包它变色了!”
陆欢宜一脸无语地看着书包,又看了看永炎正不怀好意的憋着笑呢。
“父亲呢?”陆欢宜问他。
永炎一听这话也不笑了,连连摇头,“奴才不知道。”
开玩笑要是姑娘去跟王爷告状,那他家公子又是少不了王爷一顿打,王爷揍公子,公子揍他。
对,不知道,他誓死捍卫公子!
陆欢宜摆摆手让他退下了,看着眼前这个黑书包她扶额有些笑哭不得。
书包却在看到陆欢宜的时候两只眼睛都亮了,仿佛看到救星,从粉儿怀里弹跳着到了她怀里,大脑袋使劲地在她身上蹭着,嘴里还是不是发出喵呜的声音,听着可委屈了。
“哎哟我的书包受委屈啦,是不是呀。”陆欢宜抱在怀里给它顺着毛。
粉儿皱着眉头对着书包左看右看,声音里充满疑惑,“姑娘,我怎么觉得书包变瘦了呢?”
“错觉!”陆欢宜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黑色显瘦。”
可不呢嘛,瞧着都瘦了好几斤了,果然黑色是百搭万能的。
粉儿懵懵懂懂的下去给书包烧热水洗澡了。
这日一上午,光是给书包洗澡就折腾了两个时辰,两人累的大冬天的头上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欢宜瘫在太师椅上四仰八叉的躺着,粉儿也在一旁无力的瘫着。
“妹妹呀——”陆念卿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陆欢宜看着两手发黑的样子,嘴角露出猥琐的笑来,粉儿一看,兴奋了。
这笑容一出,那准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不其然,陆念卿刚踏入房间,就有两只手往他脸上来,一个猝不及防被她得逞了。
“哈哈哈。”粉儿拍手乐。
陆欢宜也得瑟笑着,反倒是陆念卿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掰回一局了,想来她这嘚瑟嘚瑟,没想到门还没进呢,脸先黑了。
“陆欢宜!”
“粉儿快跑。”
陆欢宜拉着粉儿拔腿就走,书包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它也看到了陆念卿。
它两眼放光,咻地一下,踩着陆念卿的头顶飞过。
陆念卿只觉得头上一重,接着就有一个白溜溜的东西跟着主仆二跑了。
跑得飞快,追也追不上。
陆念卿无奈,他放弃追了,反正也追不上。
兄妹俩的战争到此以陆念卿告败了。
一连几日,陆欢宜都过得挺滋润的,每日吃吃喝喝,睡睡,睡饱了,就在院子里逗逗猫。
“书包你别吃啦。”陆欢宜抢过书包的小鱼干。
瞧瞧这猫不像猫的,她是养了一只猪吧,光是一大早它都吃几十条了。
粉儿撑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姑娘,我觉得书包就是随了你的。”
第二十四章 战神颤抖了
书包是陆欢宜五年前离京的时候在一条官道上捡的,当时它就是一只小小的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陆欢宜见它可怜,刚好漫漫长路养只猫就当消遣了。
那时候天南地北的,去哪儿她都觉得新奇,吃的东西只要她有,书包也跟着吃,这吃着吃着就这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