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顾止出来的朝廷大臣里也有穿绯袍的,但远不及顾止一人亮眼。
混迹在人群中,他的身形额外挺拔修长,肩背笔直,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显臃肿,反倒衬得人丰神俊朗。
顾止向来独来独往,不太喜欢与人为伍,走了没多远他周围就只剩胡生跟着了。
周乐音探头,朝他挥手,又举起手中提着的东西示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止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抬眸往周乐音的方向看去,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周乐音怕被定国公看见,不敢太靠近,但又担心顾止不搭理她,双手挥得跟拨浪鼓一般,完全将矜持抛在脑后。
在周乐音期盼的眼神下,顾止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细看之下,他的神色淡然,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
可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至少把胡生甩在了身后,“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把周乐音问住了,她愣了片刻,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来,但是周乐音脑袋运转飞速,很快找到了理由:“想来就来了。”
顾止的话不多,他找不到什么话题,但是每回周乐音说完话,他都会有所回应。
顾止轻轻应一声,视线移到周乐音的手上。
“噢对了!”周乐音把手上提着的食盒塞到顾止手中,“这是我家厨子新研究出来的,特意送来给你尝尝。”
是的,周乐音不仅自己过来了,还把厨子准备的早餐带了过来。不过并不是什么新研究出来的,而是周乐音这几天高兴,特意找的借口。
定国公一向是下朝之后再回去吃早饭,她不知道顾止的习惯,但想来都是差不多的,她便从定国公的早餐里拿了一份出来,带给顾止。
顾止和人说谢谢的记忆尚且停留在小时候。
被父母丢弃后沦落到混在乞丐堆里时,谢谢两个字便是世上最无用的词语。
他在乞丐堆里生活了好几年,学会的是如何从别人手中抢到食物,如何把抢来的食物一口吃掉,不留给任何人再次抢走它的机会。
再后来被当时的皇子,现如今的皇帝捡了回去,顾止要做的便是努力拔高自己,护着皇帝,为他奉献出生命,谢谢二字无需言明,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之间。
而现在,面对着周乐音,这两个字依旧很难说出口。
顾止张了张唇,话没说出口,他有些恼怒自己不识好歹,想笑笑扯出来的却是一副怪吓人的表情。
周乐音并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顾止的心情,于是看着顾止,目光澄澈:“你今天也要记得开心。”
“我先回去了,不然等下我爹发现我又不在的话,我又得被他叨叨了。”
提到这里,周乐音还有些烦恼,她把食盒塞在顾止手中,又似一阵风,很快跑远了。
顾止现在很开心。
虽然他用过早饭了,但周乐音送来的东西顾止还是一口不剩的吃完了。
周乐音一连去了几日,每天都给顾止带各种吃食,一直到顾止休沐这才停。
她躺在床上哼唧,眯了眯眼,见日上三竿,翻了个身下意识就要起床。
“槐米槐米槐米,快,不早了。”周乐音揉了揉眼睛。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槐米从外间跑来,就看见周乐音睡眼惺忪,头发散乱披在肩上,衣裳半开,露出白皙似雪的肌肤。
槐米暗自松一口气,红着双颊缓声问道:“小姐您要什么?”
周乐音还没彻底清醒,摇头晃脑还记得自己要去给顾止送东西,脑袋往下垂着,青丝从肩后滑落,遮住了双眼,迷迷糊糊地说:“去给顾止送东西……”
槐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姐,顾大人今天休沐,您再睡一会儿。”
她一脸完蛋的表情。
要是先前槐米还能告诉自己,周乐音对顾止只是一时兴起,但现在,她怎么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自家小姐之前哪次不是日上三竿才起的,可她最近,竟然坚持了这么多天早早起床,这不是爱是什么?
槐米满脸痛苦,“小姐……”
“嗯?”周乐音晕晕乎乎地唔了一声,脑袋一倒,又睡了过去。
槐米急啊。
但她又不能打扰周乐音睡觉,只好替周乐音掖好被子,去外间守着,好不容易想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顾止最近从所未有的和善,这一点胡生是最能感受得到的。
“大人,皇上请您去一趟。”
闻言,顾止放下手中的剑,抬眸看去,就在胡生以为他要做什么时,顾止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