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纠结,字斟句酌得出这么一句话。
“没忘啊。”周乐音随意点头,的确没忘,但也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槐米姐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顾止又没真的伤害我们。”周乐音扑哧一笑,打趣道。
“可是,小姐还记得之前那个人吗?”槐米犹豫。
“记得。”周乐音罕见的沉默了一瞬。
就在槐米以为她把话听进去并决心远离顾止时,周乐音突然站了起来,“走吧。”
“啊?”
“去看他呐,这么久了,伤也应该好了。”周乐音把自己收拾好,随手挑了一只珠钗,斜插在发上。
“哦哦。”槐米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周乐音,小跑着跟了上去。
槐米今天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
顾止先前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对待那个人,为什么要故意把血肉模糊的人往她家丢,又为什么要挑断那人的手筋脚筋让他说不出话写不了字。
顾止对她态度缓和是不是也是因为藏着的那个秘密?
周乐音今天想去找那个人问清楚。
*
眼前的人好像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比刚送来时还要瘦,面颊深深凹进去,除了身上没有伤口,其他时候看起来就像垂暮之年的人一般。
在见到有人来之后,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很明显的被吓一跳。
“他怎么突然这样了?”周乐音不知道具体情况,询问院子里的人。
但无人回答,都是摇头不知真相。
周乐音本还想找他问点事情的,今天一来突然愣了,她想了想,又去找国公夫人说这件事情。
国公夫人正在核验府上的账务,手忙脚乱的,一见周乐音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音音怎么来了?”
很快有人端了零嘴上来,周乐音毫不客气,一边吃着零嘴,一边问国公夫人,“娘,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她指了指脑袋。
周乐音眼里没有嘲讽,依旧如往常一样澄澈,但此刻多了几分好奇。
国公夫人闻言,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音音怎么突然关注这个?”
“突然想起来了就去看了一眼,结果他好像出问题了。”周乐音避开国公夫人的眼睛,回的模棱两可。
国公夫人轻笑,望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女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呢,又没有人伤他。但是音音你离他远些,免得他伤到你。”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周乐音眼前一亮,眉飞色舞,兴冲冲地便要离开:“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国公夫人望了眼手中的账单,没分出心思来去细思周乐音为什么一下这么高兴,只朝槐米多嘱咐了一句:“看好音音,别让她伤到自己了。”
周乐音扭头回去,让人找来了笔墨纸砚,摆在院子里头,又让人找了些香味浓郁的食物,“你饿吗?”
果然就见他鼻翼动了动,满眼渴望。
周乐音双眼比他还要亮,“你回答我的问题就给你吃。”
好在人虽害怕,但抵不过吃食的诱惑,急不可耐地点了头,恨不得像饿鬼扑食一样上前,但可惜他现在手脚都无法挪动。
“你还记得顾止吗?”
点头,但有些迟疑。
周乐音太兴奋了,以至于错过了对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怨恨。
“顾止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还是点头,以及迟疑。
果然如此,周乐音把毛笔递了上去。
他一愣,不知道自己现在手脚尽断,还能用什么写字。
“你还有嘴啊,嘴咬着笔也是可以写的,我不会嫌弃你字不好看的。”周乐音眼睛亮闪闪的,但说出来的话实在不是人能听下去的。
“……”
眼前摊着一张又宽又长的纸,无论他字写的多大多丑,都是能写下的。
也是这一会儿,他的心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脑袋从所未有的清晰。
他恨顾止,也恨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