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悟又笑,“是所谓因果定数。”
周乐音望着鞋尖,嘴中念着玄悟与她说的话,“前世因,今生果。”末了又呢喃,“因果定数,起于顾止。”
“莫害怕,莫畏惧,遵从本心,顺从本意。”
老和尚神神秘秘的,等她就只为交代这么四句话,说完不等周乐音再问就离开了,留下周乐音一个人思索着这段话的意思。
起于顾止?顾止?
她猛然抬头,一双眸子瞪得又大又圆,满是错愕。
昨日救她的那人不正是顾止吗?
难不成真与顾止有关?可她昨日才第一次见顾止,哪里来的因果?
什么前世今生?
周乐音满脑的疑惑,愣愣地站在树下思索,树叶落在她的头上也不知晓。
见和尚离开了,槐米小跑过来,替周乐音摘了头上的树叶,也不敢打搅她,站在一旁候着。
“走吧。”周乐音眸光落在远处,沉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乐音将这件事瞒在心底,没与国公夫人说,倒是一见到国公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她回家。
抵不过周乐音缠,一用完午饭,一行人便下山回府了。
耳畔的撞钟声越来越小,佛光寺也离周乐音越来越远,抬头望向山顶,只有连绵起伏的勾连搭屋顶。
一回府上,周乐音就像得到自由的小雀儿,最是爱热闹,但她又不像小雀儿那样畏寒,回去后还没待多久便往街上奔。
地面的积雪与脚印交杂,雪白的雪覆上一层泥印,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积雪融化时额外严寒,街上人却不少,街道两旁商贩裹得严实,脸颊鼻尖冻得通红,不知倦地吆喝着。
周乐音才去佛光寺两三日,再见到这幅街景图时却恍若隔世。
她兴致勃勃,不出一会儿槐米手上就拎满了东西,就连跟在一旁保护周乐音的侍卫手中也有不少,挂的像个货架一般。
偏偏周乐音还在兴头上,左看看右逛逛。
嫩绿身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往返,她催着槐米,“如意坊这会儿还没关门,我们快去,晚了就没了。”
周乐音踩着众人压严实了的雪地,走起路来虽小心翼翼却又及其迅速。
再一看,她便在如意坊中,手上提着刚买的枣花酥,枣花酥的香气溢出食盒,飘得四处都是。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枣花酥,抬头那刻却愣住了,双眸呆愣愣地望着正要走进如意坊的那人。
明明只是见过一个侧面的人,她的脑海中关于他的印象却怎么也褪不去。
银色面具遮住双颊,露出流畅的下颚线,墨色衣衫上金色丝线交缠,绣着复杂的花纹,头上一顶精致的银色发冠。
像墨迹山水中的一枝竹,修长挺拔,却又处处都透着神秘和危险。
两人目光有瞬间的对视,周乐音很快移开视线,心口嘭嘭直跳发出巨响,她强忍害怕,扯了扯兜帽遮住自己,迅速便要往顾止身边走过。
顾止那一剑给她的印象实在是深刻,周乐音好不容易把那一幕忘记,这会儿见到顾止,那些记忆又浮了上来。
她的害怕之意浮在眼前,顾止却依旧是往日那副模样,冷冷扫她脸颊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周乐音手中的枣花酥上。
周乐音大步流星走着的步子突然一顿,暗道不妙,捂着心口,眉头蹙起,死死咬着唇,脚上动作却不肯停。
她又难受又紧张,稍不留神,一脚踩空,往后扑腾就要摔倒。
她带来的侍卫手中提了太多东西,又是跟在身后保护她,离她的距离竟比顾止离她还要远。
就在周乐音以为自己必摔无疑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带了起来。
周乐音此时双眸瞪圆,往日狡黠的眸子被惊慌失措覆盖,一只手紧紧揪住顾止的衣衫,另一只手却死死抓着刚买的枣花酥不肯松手。
嫩绿衣衫一如他们在秋宴相见时那般,生机盎然,充满活力。
掌中传来温热的气息,怀中的人又软又香,顾止晃了神,环着周乐音的手半天不曾松开。
周乐音莫名的,发现刚才心口的疼痛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难以察觉的愉悦与舒畅。
她皱了眉头,疑惑地望着面前的顾止。
玄悟的话又从耳畔响起,久久不能散去,甚至有种越来越清晰的趋势。
起于顾止。
皆与顾止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