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点头让她惊掉下巴:“大人是怎么跑的,速度比我快了一倍。”
自己基本上是昼夜兼程,再加上人家还休息了一晚,就是说一半的时间,就把自己跑的路程跑完了。
“驿站换马!”祁允行理所当然的解释,然后催着对面张大嘴的人吃饭。
“这事儿要是换成你哥来,每过一个驿站就把马换掉。”他打击着小姑娘:“再加上,驿站的官马比民间的马本就快,所以…”
“所以,我这又是自己找罪受。”阮妩哭丧着脸咬筷子。本来知道福运商铺里还有信鸽就够打击人的,如今当官的还能在驿站换马,好郁闷。
小姑娘气的使劲儿戳饭碗,祁允行笑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心的安慰她。
“这么多方法,你要么不知道,要么用不上。不过…”他转而说:“就因为你拼命冲过来,让我们得到消息,药材提前到了好些天,也是作用很大的。”
“大人…”阮妩停止跟手里的东西较劲,一脸的感激:“我真该谢谢您。”
对面的人挑眉看过来。
“每次我做了傻事儿,您都能找到理由安慰我。”
她哭丧着脸,这事儿就是她自己傻。好歹应该去商行先问问,陆勉本事那么大,远距离加速传递消息这种事,肯定会有些办法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习惯相信别人。”祁允行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试着放松一下,不要什么都自己拼。”
“相信…怎么做?”
阮妩疑惑,她是有些习惯自己拼自己闯,可不这么干,要怎么做?
知道小姑娘根本没尝试过,祁允行问她:“给你的哨子呢?”
哨子?
“哦!在呢!”
阮妩从衣领里面拉出根绳子,这次特意出来带上的。
东西被小姑娘贴身收着,祁允行眼里闪过了暗芒:“以后你周围会有暗卫,有事的时候吹哨子,会有人来帮你。”
说完这个,他又凑近了些笑闹:“任何事都可以,你试试。”
“任何…”阮妩流汗:“不…不用了吧!我自己…”
她想说她自己能处理很多事情。可对面的人截住她。
“说了让你试试,你就试试,很多你费劲心力的事情,他们做起来很简单。”
两人的地位、资源、能力不同,确实做事的困难度不同,这个阮妩认同,只是,她现在犹豫的是:“那个…太麻烦了。”
在她周围浪费人力,还要帮她做事,她总觉得这不太好。虽然她承认,自己给祁允行找麻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
可这被罩在羽翼下的感觉,好像…太亲密了。
啪~~,一碗汤放在眼前。
“小孩子家家,好好吃饭,整天想那么多,怎么长个子?”
“我长了很多好嘛!”怎么这个人总是拿她的个子说事儿,这半年她补汤,锻炼,一个没拉下,个头都要赶上安姨了。
“长个了就赶紧长些肉,省的回去看到你瘦小枯干的样子,你哥又要哭了。”
这是说爹和大哥从甘州回来的那次,见面的时候几人哭得稀里哗啦,刚好被他看了个正着。
话说,那时候自己是熬得厉害,瘦小枯干丑的不行。这几天确实瘦了些,估摸着大哥也该回来了,这么一想,阮妩赶紧趴到饭碗里,没工夫吵架了。
无视她的抗.议,祁允行摁着她在客栈睡了一晚,天还没亮,几人才上马前行。
由于手上的伤还没好,大腿的伤也没好,加上外面阴云汇聚,飘起零星的雨滴,于是她又被拎上祁允行的马匹。油布斗篷把她从头到脚包起来,马匹顶着雨前行。
而今早才到达的裴风,跟在主子后面,看着前行的两人,内心的惊涛骇浪已经无以复加。
斗篷内,阮妩的视线基本都被挡住,无所事事的查看四周的同时,仰头透过顶上的空隙,看向头上的人。隐约之间,感觉这情形似乎有些熟悉。
“这是…在哪里见过?”她认真回想自己坐在祁允行马上的时候,好像…没有啊!
“什么见过?”上面的声音问。
“就是在想,如今这情形在哪里见过。”
阮妩还在回忆,随口答了出来。
上面本在细雨中疾驰的人顿了一下,低头冲她笑笑,没再说话。
中午时分,接到滨水县传来的消息,夏提举的船回来了,跟着在观内等结果,有人出来传话,吃了解药,目前一切稳定。
就是说,至少之前的危机勉强度过了,阮妩松口气的同时,也拉住前行的祁允行,让他们在眼前的小镇休息。
“不急了?”祁允行看着嘴角弯起的人问。
“暂时不急了。”阮妩不好意思的摇头:“这风雨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龙来了,我们暂时避避吧!”
既然大哥到了,那边也有了主心骨,她也不能拖着大家冒着风雨赶路。说着她又缓了口气:“好在大哥回来了,不然这真是水龙过来,我又要发愁他了。”
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早些回来,就怕在海里与水龙撞上,如今还好他是上岸了,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胆。
进了客栈,祁允行敲她脑袋:“说你爱操心,你还否认。你大哥也不傻。”
“可不是~~”阮妩也知道,家里的三个,就数她脑子转得慢,偏偏还冲动热血,不想清楚就撸胳膊上。
她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叹气:“想想家里的两个也可怜,那么聪明的两个人,怎么就摊上个我,没被我折腾疯了,这也是心大啊!”
折腾疯了还能抱着你哭,还能拼命护着你,看着在那里一脸同情的小姑娘,祁允行没说话。
这次的雨势确实不小,狂风暴雨在耳边吼了一天一夜,本还一脸轻松地阮妩也渐渐的担心起来。
“这水龙过去,估计受灾的人不少。”
这离着海边还有段距离呢,风雨都如此之大,可想而知,沿海地带要有多严重。
“天灾年年都有,这是不可避免的。”祁允行在上位多年,这些也都知道:“好在去年的藤根,今年春种都还不错,只要粮食能救济,人活下来,就还有希望。”
这是事实,不要说现在,就连前世那么发达,一样不能完全躲开天灾,如今粮食产量上来了,受灾的人饿不死,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只要坚持过这三个月,水龙的季节过去,渔民还可以下海捕鱼,秋种时候在补种些粮食,至少今年冬天不慌。”
小丫头越说越兴奋,祁允行托腮看着她:“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能发现藤根呢。”
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没想到,这小丫头有这么大本事,挨家挨户去找人也就罢了,还能发现如此高产的食物。
“不是…我发现的。”不知道大哥是怎么说的,感觉他们好像误会了,阮妩解释:“救外族人和种藤根,都是阿海做的,我只是帮着带给大哥。”
“阿海?”
“哦,他叫顾海。”阮妩介绍:“他本事可大了,自己架着小船就跑去深海,发现了破损的船只和外族人,那个藤根,也是在那里找到的…”
小丫头比手画脚的,不停的说着阿海的事迹,努力学习,工作认真,下海本领大,还会造船,最近又跟着大哥出去。
刚刚恢复了几分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把人夸得没边儿,祁允行眯了眯眼睛。
直到几天后众人到达道观之外,阮妩看着门外立着的黑壮男子,立刻拎着裙子跑着上前:“阿海,阿海。”
“阿妩~~”对面的人招招手,也大步走下来。
一个多月不见,看着过来的人又黑了不少,阮妩噗嗤一声笑了:“你天天睡在太阳底下吗?怎么晒得这么黑。”
姑娘取笑的样子很是熟悉,顾海咧嘴挠挠头:“甲板上事情多,晒的多些。”
说完他又补充:“你看看大人,他也晒黑了。”
当然知道他们是工作晒得,阮妩只是逗他,听他说起大哥,她赶紧问:“我大哥呢?你怎么在这儿?”因为担心安姨,她是直接过来的,并不知道大哥那边什么情况。
“水龙让不少地方受灾,大人帮忙去赈灾,走的时候交代,让我每日过来问问,有什么事儿立刻把他叫回来。”顾海解释完,突然若有所觉的抬眼看去。
只见阮妩的后面不远,一个身材修长,仪表非凡的男子正面无表情走到坡上,向着他们走过来。
他知道这是与阿妩一起上来的人,可是这人的脸色不太好,他还是上前一步挡在前面:“这位…大人,这里是女子道观,男子不能进入。”
“不是的,阿海!”阮妩的脑袋从他身后冒出来:“这是我的朋友,送我过来的,不会进去。”
主动走到中间为他们介绍,可能因为不熟悉,两人都只是淡淡的打招呼。
“不是要去看病人吗?”祁允行提醒还在这里犹豫的人。
“阿妩你进去吧。”顾海也说:“刚才玉姨出来的,说目前很稳定,正在吃药。”
“哦!”两个人虽然有些怪,可是也想不出来哪里的问题,阮妩有些着急去看里面的人,就对两人点点头,转身拎着裙子进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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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VIP]
观门外,祁允行分心听着奔跑的脚步声向着观后跑去,一段时间后,隐隐的听见:“安姨,安姨我回来啦。”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整个人都楞住,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呼吸似乎都急促起来。
“裴风。”
他的呼和声刚落,数步之外的人就急速奔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
“主子!”
祁允行攥紧拳头,说出一个字:“查!”
……
安姨还是她虚弱,看着她冲进来,盯着那憔悴的脸看了几眼,只是心痛的流下泪,没说几句,就昏睡了过去。
兰姨自然知道她干什么去了,闻着她身上有药的味道,强行检查了一番,自然也看到了手上那成片的伤口。
不用想,腿上肯定也不少。
怕自己呆久了又让她们哭起来,阮妩问清了情况,就赶紧跑了出去。可是刚出了门口,就看到外面仍在站着的人。
“大人,阿海,你们还在。”她是不是疏忽了,当时没有交代直接跑进去。
等到走到近前,看着顾海的防备,以及祁允行的脸色,她当即觉得有事情发生。
一直以来,祁允行给她的感觉都是稳重内敛,如今看着这明显浮动的情绪,她心里有些闷,快步走过去:“大人,出什么事了?”
女孩仰着头,贴的很近。她那双水润明眸中映着的,全都是自己的影子,那里毫不掩饰的担心和紧张,让祁允行的呼吸缓了一些。
深吸了口气,他放松神情:“无事,你好了?”
这哪里是没事。
只是他不说,阮妩也不好再问,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没事了,我们先回县城吧!”
祁允行点点头。
如今伤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开始就是她就已经自己骑马。顾海也带了马来,几人全都策马下山。
城里面有福运商行的客栈,阮妩让顾海先回去,自己则是送祁允行他们去客栈。
“阮小姐,是小的没用,害您受了大罪。”看着一行人进来,左昆先是上前行礼,招待众人进了客房后,赶紧跑去阮妩面前给了自己一巴掌。
“掌柜的你别。”阮妩看他还要打第二下,麻溜上去拦住他的手臂:“是我自己没问,不是你的责任。”
看着对方还要说,她赶紧堵住:“都晌午了,掌柜的赶紧准备酒菜,饿死了。”
“哎哎~~”左昆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看着旁边的大人没意见,千恩万谢的跑出去准备。
“这人油滑了些,挨顿打是应该的,你不必救护着他。”小姑娘坐回来主动帮他倒茶,祁允行托腮随意的说着。
“本来就是陆大人帮我。责罚人家的掌柜,我下次没脸求人了。”一直以来,都是她有求于人,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这样自罚,她实在受之有愧。
“你这是又要求他什么?”祁允行转悠着手里的茶杯:“药不够吗?”
“不知道啊!”阮妩拍拍脸:“上次就是我又哭又闹才要来的方子,如今信誓旦旦的说好了,可看着那么虚弱,我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只是心思一转,祁允行就知道原因:“你那拼命地性子,倾家荡产不说,怕你发起狠来自己去找药吧!”
“是!”阮妩双手捂脸:“可她养我那么多年,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下去。”
伸手拽开捂脸的胳膊,果然,眼睛又红了。祁允行摇头失笑:“你不是你父兄养大的啊!”
“靠他们养,我怎么可能六艺第一,早跟着后头拎大锤了。”当年自己是怎么想的,要跟着爹学武功,白白浪费了两年的青春。
“所以,你一路从甘州建道观过来,就是为了你的宝贝师父。”祁允行又恢复了懒散的姿态,托腮看她:“观主小姑娘,你露底了,我以为你要一直瞒着呢!”
“知道你聪明,都猜到了,我还瞒什么。”他那么有本事,消息又灵通,估计早就知道了,阮妩懒得跟他绕弯。
不过她很快说:“细节就别问了,我也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