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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怀真忙回过身,看到一个素服玉冠的少年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哈,还真是你?”少年抬手,示意随从们止步,随后慢悠悠踱过来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
“奴婢见过七殿下。”宫人们纷纷行礼。
怀真与李晄(huǎng)年龄相仿,仅差了半岁多,但却并无多少深交。
听说他们幼年时但凡碰到一起就闹得鸡飞狗跳打得难分难解,不是李晄扯乱了怀真的头发,就是怀真咬破了李晄的脸。所以每次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乳媪秦姑都命人将怀真好生看护着。
太后驾崩之后,李晄依旧住长信宫。但怀真不喜欢他的阴阳怪气,所以甚少去找他玩。而且她自幼就明白,兄弟姐妹们不会真心喜欢她,因为她霸占了父皇最多的宠爱。所以她也不会喜欢他们,她只会真心的爱父皇和母妃。
想到父皇和母妃,她心头顿时一痛。
“见过七皇兄。”她此刻不想进殿,乐于被他绊住脚步,所以漫不经心地行礼,连正眼都懒得瞧。
李晄果然有些动气,扯住她的袖子道:“神气什么?”
怀真抽回袖子,斜睨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轻轻掸了掸,眼看着李晄脸都绿了,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抬脚就要走。
李晄气急,闪身拦住她恶狠狠道:“死丫头,站住!”
怀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想做什么?”说着猛地推了一把。
李晄冷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顿时气急败坏,扑过来揪住她耳朵怒道:“让你长长记性,不要目空一切,尤其是这种时候,我可是兄长。”
怀真耳朵被揪得生疼,不觉面红耳赤眼泪汪汪,伸手过去抓他的脸,咬牙切齿道:“兄长?你也配?你算哪根葱,啊!臭老七,放开我……”
李晄向来自视甚高,因为自幼养在太后身边,便觉得自己比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高贵,怀真这句话踩到了他的痛脚,当即狠狠捏住她的肩往下按去。
怀真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很久以前打架他也是仗着比她力气大,按着她的肩直到她坐倒在地哭着求饶才肯罢休。
她不愿服输,抬脚便攻他下盘,一面用手抓扯他的发冠。
第7章 .父女子不与父斗,臣不与君争。……
长秋宫规矩甚多,宫人从未见过此等闹剧,一时也看呆了,待反应过来立即跑去寿安殿禀报皇后。
而李晄的侍从们远远看着,没有一个敢上前。
辛谧跟前跟后想要分开他们,却是徒劳。直到帝后亲临,这才命人将斗成乌眼鸡的二人分开。
李晄恶人先告状,‘噗通’一声跪下,气喘吁吁地诉说怀真的诸般不是。
怀真厮打半日早累到虚脱了,也不想辩解,索性挣开嬷嬷的手臂滑跪在地。
“孽障!”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心头发紧,撑着身体的手肘微微发颤,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敢抬头,心中思潮翻涌爱恨交织,害怕看到熟悉的面容会泪如雨下。
视野里出现了两只玄色赤金纹六合靴,她微微抬起眼角,看到一抹柘黄色袍摆,心头一热,泪意顿时涌了上来。
“这样的日子还胡闹?朕算是白养了你。”皇帝年近六旬,但精神矍铄中气十足,此刻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怀真心头涩痛忍泪含悲,轻轻伏跪在地,心头万种情绪突然消散,渐渐平静了下来。
即使重来一次,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吧?
皇帝望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单薄身影,颓然叹了口气,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孩,十多年来顺风顺水,这般强烈的恨意和铮铮傲骨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她不知,自己所有的荣光和骄傲都是来自于君父的恩宠?
父女无声对峙时,抱善和皇后就站在三丈开外。
眼见父皇神色似有松动,她忙故技重施,奔过来劝解道:“怀真还小不懂事,父皇千万别生气。姐姐向来宽仁,若知道您为了她惩罚怀真,定会泉下难安。”
“浓浓,你处处护着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可未必会记你的好。”皇帝瞟了眼静默的怀真,心里又气又恨,更多的则是无奈。
“父皇别这么说,怀真对我可好了。”抱善笑着抱住他手臂央求,“待会儿我们要出宫去,可您夺了她的仪仗,身为堂堂大卫公主,连步障厌翟①都没有,怎么出行?父皇,您就开开恩,不如今天……”
皇帝抬手制止了她,冷哼道:“我看她并不在意这些,就和宫女们挤一辆车吧!”
皇帝意在羞辱怀真,但她却毫不在意,依旧静静伏跪在地。
起初她多忤逆之举,怨恨他冷漠凉薄,不忿他刻薄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