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东是太庙、宗正寺、国子学、司徒府、左卫府,另一边则是太社、九级府、将作曹、太尉府等,太尉府西边是赫赫有名的永宁寺通天浮屠塔。
塔刹之上有巨型金宝瓶,瓶下是十一重承露金盘,周匝皆垂金铎,以饰有亦有金铎的铁鏁引刹向浮屠四角。
浮屠有九级,各角皆悬金铎,合一百三十铎。浮屠有四面,各三户六窗,扉上皆有五行金铃,合五千四百枚。有风之时,宝铎和鸣,声闻十里。
今日时有微风,但因欢声震天,故而将铃声尽皆淹没。
到了南宫前,阊阖门外所设铜驼不翼而飞,就连铜马、铜龙、铜龟、辟邪、麒麟、天禄等皆无影无踪。
至此,怀真隐约能猜到宫中会是何等景象了。
她在荆州时就听程循说过,京畿陷入战乱之时,太皇太后做主打开了宫门,将朝廷要员的家眷接入宫中保护,但却因此寒了死守城池的将士的心,因为外城沦陷时百姓死伤无数,包括许多兵卒和低阶军官的妻儿老小。
等到休战后,营中发生哗变,将士们冲入城中绑了少府及一众属官,强令他们开府库,搬出绢帛、金银、珠玉、锦绣等分给士兵,但闹事者犹不满足,闯入掖庭淫掠宫女。
动乱之时,嫔妃、女官、宫娥们纷纷涌入长信宫避祸,直至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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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回銮,合宫欢庆。
却非殿前,两阙巍峨与天相连。
内侍监领着小黄门在高阶前列队迎候,刚看到銮驾便都忍不住激动地热泪盈眶。
太平年代,皇帝即位的两个主要标志是读策文与授玺礼。
策文首先歌颂先帝,其后介绍新帝即位的合法性。并赞扬新帝品行,也就是新帝即位的合理性.最后则是对新帝的劝勉。
但是朝臣们无人愿替李旭歌功颂德,甚至早两年便拟了恶谥‘荒’,凶年无谷曰荒;外内从乱曰荒;昏乱纪度曰荒;从乐不反曰荒;狎侮五常曰荒……
因此读策文被略去,授玺礼则在长信宫举行,由德高望重的太皇太后亲自授玺,最后则是进谒宗庙,即在太庙完成即位典礼。
礼成之后,满城钟鼓齐鸣,声闻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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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水大营,中军帐中。
十二名主将正围坐在一起,议论着洛阳的境况。
“主君说长公主与兴卫军是一条心,可如今她回城三天了,却始终不肯露面,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缘由吗?”
“她受封定国长公主,成为辅政之一,是本朝首位入政事堂的女人,如今风光着呢,哪还会记得我们?”
“这就是过河拆桥呀,她用我们牵制叛军,自己跑去收复荆州,现在有了威望和仰仗,便不再把我们放眼里了。这样下去,兴许哪天连我们主君也给换了……”
“咳——”谋士方阶款步进来,淡笑着扫了眼众人,温声道:“你们若是无事,不如回雍州去。老夫刚接到右辅都尉吕朝隐的求援信,说是梁州兵穷追不舍,让他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皇叔不讲信义,率先发兵入侵安定,那么咱们协助友军也是情理之中。”
“主君怎么说?”有人问道。
“这就是主君的意思,”方阶缓缓取出调令,递给左部都尉王锋道:“你带两名副将,领六千兵,回去助阵,如何?”
王锋挠了挠头,憨笑道:“虽说跟谁打都是打,可是我想见识一下青兖军,听说统兵之将个个都是王孙贵胄,这打起来肯定很过瘾。”
方阶望了眼众人,轻笑抬起食指晃了晃道:“诸位都有这个心思,想和青兖军一较高下?老夫不妨直说,你们这个愿望定会泡汤,这场仗绝对打不起来!”
看到众人失望的样子,主簿冯源忍不住皱眉道:“啧,这才太平几天啊?咱们军号是什么?兴卫军,不是覆卫军。整日里就想着打打杀杀,这和雍伯余麾下那帮草包有何不同?
“哎,”说到这里,右部都尉刘胜突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听说雍伯余被判了车裂,这人都死了,还……”
冯源翻了个白眼道:“死了也不妨碍行刑,别说是车裂,这种悖逆狂徒,就算凌迟也不为过。”
“给一具尸体凌迟?冯主簿,真有你的。”众人不由哄笑起来。
正闹着,黄苓一阵风似的进来,高声宣布道:“洛阳传来消息,请主君带诸位将军明日去白马寺接受封赏。”
“白马寺?为何不是进宫呢?这不让进宫就见不到公主,哪怕赏一座金山,主君也不会高兴的,哈哈哈……”王锋打趣道。
黄苓突然惊叫道:“主君若是被留在朝中,那岂不是不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方阶缓缓摇头道:“没这么快,少说也得一年半载。战事未了,主君岂能撒手不理?”
众人见此,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行军司马曹越推了推王锋道:“看吧,主君迟早会回去的,你还担心什么?既然接了调令,就快回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