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还是小女孩,手臂自然是纤细柔软的,即便她按照怀真的指示用力绷紧了,可依旧有些虚软。
但怀真就不一样了,她的上臂捏上去紧致而富有弹性,用力时鼓起的肌肉有着漂亮而流畅的曲线,好像……男子,魏良人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觉晕红了脸,直到入座还有些心慌意乱。
葭葭侍候怀真穿好外袍,复又退归原位。
魏良人两边的小姐妹都好奇地凑过去询问,她小声地叙说着,随后互相传达……
怀真道:“若是不锻炼的话,便只能和这名小宫女一样虚弱无力。”
魏良人装起胆子,问道:“公主,如何才能变得强健有力?”
其实她只对怀真说的新宫规感兴趣,她才十六,可皇帝快六十了,入宫这一年就被宠幸过一次,要靠孕育子女来稳固地位,无异天方夜谭,眼看春恩遥遥无期,再蹉跎下去恐怕要变深宫怨妇了。
若真能不靠恩宠便可晋位,那她定当全力以赴,好好搏个前程。
“可用牵钩之戏①来强身健体,《隋书·地理志》中说,国人便是以此种游戏来增强体质的,取一根麻绳,两头分出许多小绳,中间以一面大旗为界,发令官一声令下,双方各自用力拉绳,鼓乐齐鸣,围观者呐喊助威,哈,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惶恐不安,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张娙娥含笑安抚道:“众位姐妹且放宽心,公主在同大家开玩笑呢!若真如此,恐怕卢太妃便要出来砸场子了。”
怀真不由得失笑,脑中浮现出那位倡导女德的威严老妇拄着拐杖,怒气冲天的模样。
整日里在史籍实政中钻营,难得轻松一回,原只是开玩笑逗大家一乐,没想到散席后,魏良人竟追过来,结结巴巴地询问新宫规细节。
怀真愕然,想不到她会那般较真,只得敷衍说会像皇帝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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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晚宴上尽兴,怀真回去后很快便入睡了。
她本就在抽条的年龄,且这些日子食眠俱佳,个头不觉窜了半寸,妆室的落地铜镜上有她用朱笔做的记号。
长的可不止个头……
每次沐浴后对镜裸观,看到日渐骄挺的胸乳、匀称的手臂、紧致的柳腰和纤直的双腿,都难免自恋一番,真是如花似玉的年龄。
今生定要安然活过二十岁,她还想看看三十岁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也会像母妃那样艳冠群芳妩媚动人吗?
除了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还得设法保住谢珺,不能让他再像前世那般,最后落个家破人亡枭首示众的下场。
他到底是怎样走上绝路的,怀真并不知道。只记得那个在荒野里祭奠她的老仆,曾说过是被皇帝所害,而皇帝是燕王第三子李缙,然而燕王如今并无三子。想到谢珺时,心头便掠过一丝异样的触动。
她脑海中的并非如今冷硬正直到有些好笑的少年谢珺,而是那个柔情款款的青年夫郎。
酣梦正沉,恍惚之间,隐约觉得他便在身畔,像曾经的无数个夜晚那般,强健有力的双臂从后紧搂着她,在她耳畔说着幼稚笨拙的情话……
正当她沉浸在曼妙的缱绻柔情中时,却感到有人正缓缓靠近。
幽冥界走了一趟,并未有其他异常,唯五感较常人敏锐。
寝帐外有只手轻轻探了进来,她立刻浑身紧绷心头狂跳。
她素来浅眠,便将帘外陪寝的宫婢都打发出去了,阁内也不让留灯,因为睁眼时看到那半明半昧的光线,总会让她想起墓室中的长明灯。
她暗中捏了把大腿,痛感提示她此刻并非梦中。
那人爬进了寝帐,抬手轻轻推她,悄声唤道:“怀真,醒醒……”
怀真一骨碌爬起,按住她恶狠狠道:“董飞銮,你疯了?你以前想爬我父皇的床,现在居然爬我的床,你想做甚?”
董飞銮被她掐住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慌忙举手求饶。
怀真放开她,气急败坏地滚到了一边。
“我……我有……有要事汇报,”董飞銮抚着脖颈,委屈巴巴道:“能别翻老黄历了嘛,我发誓再不会打你父皇的主意。”
怀真阴沉着脸,犹自气愤,使劲蹬了蹬腿。
寝阁外传来脚步声,是外间留守的宫娥,询问她是否需要服侍,怀真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了。
待外面静下来,董飞銮才欠身惊奇道:“不过是吵了你睡觉,犯得着这么大脾气?明日我脖子上可能会有淤青。”
怀真冷声道:“扰人春梦,实属可恶。”
董飞銮笑得直捶床,咕涌过来,伏在她耳畔打趣道:“看来小公主长大了,春心荡漾,该招驸马了。姑母在天有灵,想必会欣慰。”
怀真拨开她的手,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董飞銮语气凝重,缓缓与她并头躺下,“可能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