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心热如火,竟似从不觉得冷,看到众人围着熏笼炭盆时还咋舌称奇。
刚一进门,便有一屋子人围过来侍候,怀真环顾左右,竟不见葭葭,便随口问了一句。
“大约是受了风寒,今儿告假。”萧漪澜道。
“叫过来,让她呆我屋里发发汗,兴许晚上就好了。”怀真道。
萧漪澜蹙眉,提醒道:“公主,莫要坏了规矩,她只是个小宫女……”
怀真不客气地打断道:“我比你更清楚她的身份。”
“我这就去找。”见萧漪澜吃瘪,董飞銮不由兴高采烈,福了福身出去了。
萧漪澜讪讪退到一边,看着怀真更衣盥洗,披了件夹袍走到了她面前。
“萧姐姐,”她见四下无人,目光变得冷锐起来,“你学识广博,想必听过一句话吧?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萧漪澜神色颇不自然,强笑道:“自然听过,不知公主因何提起这句话?”
怀真没有作答,只是抬了抬下巴,“你出去吧,我如今不是小孩子,我的事你别管。”
“公主?”萧漪澜不由得一震,满脸惊诧道:“您千万莫要听信谗言,从我来到春和宫的那一天,便从未想过……”
“想过什么?”怀真问道。
萧漪澜长叹了口气,眼眶微红道:“没什么,奴婢退下了。”说罢福了福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她是有品阶的女官,倒也无需自称奴婢,怀真记忆里,这应该是第一次吧?
可怀真心中并无感触,可能是昨夜董飞銮的话,激起了她压抑在心底的愤恨。尤其是再听到她从旁规劝时,前世若她真有心,自己又何至于走上歧途?
丧母之时她才十三岁,正是青春懵懂之时,对于男女大防更是浑然不知。她师从崔晏时,萧漪澜常年陪伴在侧,却并未尽到教引女官的职责。
那件事她未曾归罪于任何人,只怪自己太过轻率,误将浪子当良人。可后来萧漪澜的所作所为,却如何能不计较?
母妃生前说过,不要无故欺负人,但若有人敢冒犯你,就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让他此后想起你都会做噩梦。
可是母妃没有告诉她,对于前世的仇人又该如何?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董飞銮领着裹得厚厚的葭葭进来了。
怀真一把接过,将脚步虚浮的葭葭带到寝阁中,让董飞銮在最暖和的地方打了地铺,将浑浑噩噩的葭葭暂时先安置好。
董飞銮心不在焉地收拾好,便告退出去了,那眼神活像寻找耗子的猫儿。
怀真守在葭葭身边,如坐针毡般难熬。
我究竟在等什么?她有些茫然地自问,我又能做什么呢?
“来人,”她霍然起身唤道,“来人!”
素娥和姮娘疾步进来,在珠帘外行礼。
怀真快步走了出去,一把抓住一个,压抑着迫切而激动的神情,道:“派人悄悄去长秋宫附近打探一下,若有异常,速速来报。”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怀真会下这样的命令。
“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怀真神色一冷,带着警告的意味。
“是,公主!”二人转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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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辛谧突然露面时,怀真派出去打探长秋宫的探子还没回来。
“让开,我们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迎公主去温德殿侍疾,陛下病危。”阁外响起冷厉尖锐的声音。
怀真悚然一惊,转身奔进寝阁,俯身将葭葭连同被子一并抱起,藏进了衣柜。
葭葭病中难受,原本就睡得不踏实,这样一折腾,立刻醒过神来,握住她的手问道:“公主……何事?”
怀真贴在她耳畔道:“出事了,其他人可能会被看管住,待我走后,你设法逃出去,给长信宫报个讯,就说鲁王和皇后意欲逼宫,让七殿下千万保重。”
“辛司簿,未得公主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公主寝阁。”帘外传来激烈的吵闹和推搡。
怀真使劲握了握葭葭的手,嘱咐道:“葭葭切记,一定要把话带到。”
“您放心……”葭葭打起精神,气喘吁吁道。
怀真深吸了口气,抬手拉下了帷幕。
辛谧带着十多名高大健壮的嬷嬷,转眼间便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