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更恐怖的事情来了,那个心理医生每一次都跟没见过我一样,同样的话问了我无数次,给我整自闭了,好几次都想我要不直接进精神病院养老得了。”
“楼上说到精神病院,我也想开麦一句了,我就是精神病院的护工,我们精神病院有一个很奇怪的女的,她一直坚称她考上了首都戏剧学院,还是第一名考上的,说她这辈子就是为了演戏而生,还说有人在等她。
但是你们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我每天晚上查房路过她门外,都能听到她在念台词,每天都不是同一个角色,每次演得都让我觉得她就是那个人,结果她被诊断为精神分裂了。
可是我觉得她很正常,除了老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以外,真的很正常。”
这些回帖引来了更多人发言,有纯属凑热闹的,也有故意编故事的,但是楼主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下,好像能精准分辨出谁没有撒谎一样,回复那些楼层,让他们找她私聊进群。
这个阵仗搞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犯嘀咕:
“好吓人啊,这些人都是水军?”
“我觉得不是水军,谁洗白带节奏是这么洗的啊?”
“刚刚那个说自己因为既视感考上了首都大学的,我查到了五年前的新闻,真的有一个学渣逆袭的事件报道。”
“我艹????我开始害怕了。”
紧接着,这个帖子被搬运到了各个社交平台上,掀起了一场话题风波。
而热搜榜上,也出现了无数个相关的词条。“既视感”更是登上了热搜榜一,引来了无数的关注。
就在大部分网友都认为这只是一群“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之间的狂欢时,一个更匪夷所思的帖子出现了,它的标题是——“你记得上辈子的记忆吗?”。
网友们:“????”
怎么还越来越离谱了,差不多得了吧你们。
没想到,在第一个这样的帖子出现后,更多类似的帖子出现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有人说自己记得一件全世界发生过的大事,没想到几年后真的发生了。
还有人说自己记得某一年的刮刮乐头等奖号码,抱着好奇心去买了之后,真的中了头等奖。
这些人都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某一件事的类型,到这里还能用一些发生过的案例来解释,但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帖子,说得就更离谱了。
“我的记忆比较完整,从六年前到现在发生的很多事,我都有印象,每次我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发生了,然后印证了我的记忆真的没错。
但是也有一些事情的走向跟我的记忆中不太一样,比如说某个当红明星,我记得他早在三年前就因故隐退了的,没想到现在还在,挺神奇的。”
这个帖子出现没多久,就被顶上了热门,快速传播了出去。
而没人看见,在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波之中,有一只大手一直在暗中操控着走向,将整个世界都带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
“出现了。”
回字形大厅内,站在显示屏前方的沈年抬起手,将最新获取的信息同步到了视频会议的画面上。
而视频会议的窗口显示着除他以外的另外几个人,他们都神色复杂地看完了这篇帖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只有沈年冷静地分析道:
“正如我们之前所推断的,融合世界早已脱离了剧情控制,而且漏洞百出,换句话说,就是充满了bug。”
他看了眼视频会议上的鹿雪,继续道:
“既然连重生这样巨大的bug都能出现,那微小的bug应该也具有庞大的数量,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些bug。”
沈年将整合的数据做成了外行人也能看懂的表格,投影在了幕布上。
“目前已收集到的,拥有即视感的人超过三千人,明确记得一些发生过的事的人,超过了一千人,而有完整记忆的人,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沈年点开一份详细的调查资料,说:
“根据调查,过去这六年以来,的确有很多人突然一夜暴富,或者运气变得很好,做什么都很顺利,还有一些人本来成绩不佳,却考上了名列前茅的名校。”
他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看着众人。
“这份数据已经足够证明,我们一开始的猜测是准确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些人透露出的消息里,找到缺失的线索。”
沈年点开那篇帖子,激光笔的红点落在了那一行字的中间。
“……三年前本该因故隐退的大明星,如今还活跃在公众视野中。”
他看向了视频会议上的某个人,轻声道:
“鹿言,如果这一次你得到的情报是真实的,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陆以衍。”
坐在电脑前的人看着屏幕上的他,片刻之后才回答:
“虽然它的确一直在误导我,但我认为,这一次我看到的那些发生过的真相,应该都是真实的。”
因操劳而早逝的诺斯维亚。
在任务中重伤身亡的席江。
一辈子献身给科研事业,老无所依的沈年。
以及突然患上怪病,不得不黯然隐退的陆以衍。
这是他们原本的结局,在某个没有她存在的世界里,曾经发生过的结局。
——也是它在真正的赌局上,押下的筹码。
而接受了赌局的她,必须要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找到唯一的答案。
“既然你选择相信,那我们就继续吧。”
站在回字形大厅内的沈年平静地说着,将新的资料点开。
“根据你最早拿到的剧情范本来看,陆以衍的剧情是最一帆风顺的,事业上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早早就拿到了大满贯奖项,除了在爱情上有点波折以外,基本可以称得上是人生赢家。”
他回头看了眼资料,继续道:
“但在你看到的真相里,他因突然患上怪病而隐退,这一点如今我们有了新的佐证,假定发帖人说的时间是正确的,那么在曾经发生过的循环里,他应该是在三年前的时间点患上的怪病。”
鹿言接了他的话:
“然而在这一次的循环中,他不仅没有隐退,还忘了跟女主之间的初遇。”
这就是最大的突破口,也是她千方百计让陆以衍同意改剧本的根本原因。
沈年看着她半晌,忽然问了一句:
“如果这个女主本来就不存在呢?”
鹿言顿时一愣,视频会议中的其他人也抬起了头,看着屏幕上的他。
沈年将另一份资料点开。
“在你看到的真相里,我们的世界也的确是缺少了一个重要枢纽的,诺斯维亚没有找到诺尔顿家族的千金,席江没有被女主救下,我也没有遇到过所谓的初恋,甚至连我的女主角,她都不存在。”
他语气冷淡地说:“既然它将我们的世界评定为失序的世界,那么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以衍的世界也该和我们一样,缺少重要枢纽。”
鹿言终于恍然,就像眼前的那一片迷雾被吹开了一般。
是她被惯性思维困住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诺斯维亚、席江、沈年,他们的世界都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支点,那就是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女配。所以她在这三个任务中的身份,就是女配。
到了陆以衍这里,她的身份却成了原著中的女主。
不就早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女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因为不存在,才需要她来填补空缺的位置。
鹿言被这个突来的信息冲击得有些眩晕,一直没消停过的大脑又开始疼痛起来,但在视频会议上,她忍住了去揉额头的冲动,强壮镇定地开口道:
“我们得联系上那个发帖人,问清楚曾经的循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能得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时间紧迫,她必须抓住一切可能性,找到那个答案。
——只有这样,她才能赢得赌桌上的全部筹码。
视频会议结束后,鹿言关了电脑,就打算躺下睡觉。
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还在撕扯,从醒来的那天起,头痛也没有停过,这段时间她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躺了十几分钟后,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打开电脑继续整理目前的线索。
刚刚的视频会议有自动录屏备份,方便她回过头来梳理。
鹿言总觉得自己刚刚遗漏了什么东西,但现在头痛难忍,让她实在捋不清思路,翻了好久都没找到。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她手指一顿,好长的时间之后才抬起手,拿了手机过来。
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保温杯放在门口了,喝完再睡。”
鹿言看着这条信息,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头重脚轻地爬起来,穿上鞋,往外面走。
拉开门后,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保温杯,散发着隐约的香气。
她弯下腰拿起来,忍住了回头去看的冲动。
——哪怕她知道,他一定没有走远。
从醒来的那天起,鹿言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安成星。
那些事情太沉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所以她宁愿他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记得。
尽管那是他们之间的过去。
可是过去已经那么痛苦,未来也已经被她放弃,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面前,接受他毫无保留的感情呢?
曾经的他拿生命抗争的东西,被她再一次放上了赌桌。
这样的她,已经不值得被他爱。
第89章
“陆以衍,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刘承气得鼻子都歪了,还得压住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你知道你事业粉都快掉完了吗?都说你是不是被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迷住了,居然陪她演这么傻缺的剧本!”
他一边骂,一边拿手机出来,把那些截图翻给他看。
然而坐着读剧本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气得刘承直接上了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大声问: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自从节目组改剧本开始,陆以衍的口碑就一落千丈,外界都在传他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否则怎么会同意拍摄这么有病的剧情。
现在更是直接用“陆以衍”的名字在节目上,跟另一个女明星谈起了恋爱。
又不像真的,又不像假的,把粉丝都给搞疯了。
陆以衍被他按住肩膀,只得放下手里的剧本,对他说:
“快结束了,再等等。”
他语气波澜不惊,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向,这可把刘承给愁坏了。
“小陆啊,哥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入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带你,咱们连一点交心的话都不能说吗?”
刘承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也缓和了语气,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然我这心怎么放得下。”
陆以衍扫了一眼手边的剧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
“承哥,看完这个剧本,你有什么感想吗?”
刘承下意识就想骂一句“脑残剧本”,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改成了:“挺有新意。”
脑残得太有新意了。
乱七八糟,不知所谓,毫无逻辑!
陆以衍拿起剧本,翻开某一页,这些剧情他早已熟记在心,手指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一段剧情上。
他低声开口道:“陆以衍从小就不吃鱼,因为对鱼刺有强烈的心理阴影,闻到味道都会呕吐不止,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鱼。但面对鹿言的投喂,陆以衍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下了她喂到嘴边的鱼肉。”
刘承听到这剧情就想发火,什么投资方改的剧本,这明显就是这女人改的剧本,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吧她!
“你别念了,哥听了头疼。”
刘承立马按住太阳穴,制止了他。
陆以衍也真的不念了,反而问了他一句:“承哥,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吃鱼的?”
刘承想起去年的乌龙,顿时冷哼了一声,回答:
“还不是去年你拍戏的时候,也不跟导演说一声,硬生生把自己给吃进了医院。”
他想起这个事还来气呢,“陆以衍啊陆以衍,你真是个闷葫芦,什么都瞒着我!不知道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吗?”
说着他就想再把话题扯回来,今天不管怎么样都得说个明白。
陆以衍却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那你觉得,写这个剧本的人,是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呢?”
刘承话音一顿,猛地愣住了。
“我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已经写进剧本里了,陆以衍不傻,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再一次视频会议时,鹿言勉强打起了精神,将手里整理出来的资料共享出去。
最先开口的是诺斯维亚,他对这些情报知之甚详,不需要再看。
“但他和我们最大的差距在于信任基础,你跟他认识这么短时间,没有足够的基础来动摇他,毕竟谁也不会轻易对自己产生质疑。”
他说着,看了眼席江。
而席江垂着眼,从会议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言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关键信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她只能说:“节目播出的进度已经很慢了,时间不剩多少了,我们得找到突破口才行。”
鹿言点开了昨天的那个帖子,问:
“这个发帖人还是不肯回消息吗?”
屏幕上的沈年回答:“戒备心很重,在网上的所有信息都藏得很干净,要想短时间内找到他,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鹿言却摇了摇头,“我们不能侵犯别人的人权,这样也会激怒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