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转手指,白泽在京里有自己的住所,与楚王府相邻的一个小小院落,他正在听人回话,忽的脸上露出一璀笑,亮极了。
“真想赶紧见到她。”
苍葭听见他自语。
她脸上的笑愈深,只是这样笑容看在许忘忧眼里,竟觉得莫名的可怖起啦。
但接下来的事却并不可怕。苍葭作为雍王妃,公婆用饭,儿媳尊着礼数也要过去侍奉相陪的,苍葭见宫人相请,却不急着同她走,反而对许忘忧说:“你也是王爷的妾室,皇上和皇后娘娘也算你的公婆,理应与我同去。”
过来的宫人虽说也算是未央宫里说得上话的宫女,但她到底不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那位温嬷嬷,自然也不会知道皇后对于许忘忧那隐秘且不为人知的忌惮。苍葭的话其实并无不妥,那宫女也就没有迟疑,得了许忘忧一句我听娘娘吩咐就是,宫女便引着两人并许多宫人,同往前殿去了。
帝后列案而食,因陛下是直接从前朝过来的,他并未着常服,明黄色的朝服与天子十二旒无不彰显着这世上最至尊的王权。
许忘忧不过一眼便不想挪开眼。
苍葭若有所思地睇她,深知这人也不过是个沉迷于权势与荣耀的人。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打断许忘忧的遐想,苍葭对帝后执长辈礼,皇后未曾想过她竟然会将许忘忧带过来,只是此时却万不能失了分寸,只求是自己当时眼花,柔声吩咐下人带两人坐下,也并不要伺候。
皇上的目光却直接,他先看向苍葭,想起这段日子以来雍王府里的传闻,他生性不好武,楚家的声势因此不比先帝朝,但也依旧是国朝肱骨,一等一的大族。所以皇上对苍葭很和善,道:“皇后刚才说起你,说你这段日子理家很辛苦。”
苍葭微笑,这位皇帝保养的很年轻,气质略显静弱气,在苍葭看来他撑不起这龙袍与冠冕。不过这些并不与她相关。
“这些本就是儿媳份内事。父皇还没见过我们府里的妾室吧,这是许氏。许氏,过来拜见父皇。”
“是。王妃娘娘。”许忘忧柔声应道。
她臻首低眉,向天子盈盈一拜。
她为什么要专程介绍许氏?皇后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心里觉得闷闷的,既慌且妒,全然忘了之前要求雍王妃善待妾室,端庄大度。
皇上的目光早黏在了许氏身上,只觉得美人如琉璃易碎,叫人想小心珍藏。只是到底不曾失了理智,只是淡淡唔了一声,平静地受了许氏的全礼。
苍葭于是又言:“儿媳自从与王爷成亲就出府别居,未能在父皇母后跟前尽孝,今日不如就让儿媳与许氏伺候公婆用膳,也当是一全孝心。”
其实这样是不妥的,公公跟儿媳应当避忌,虽说皇室不必像民间那般守那样多的规矩,但男女大妨这种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皇后正要制止,却听皇帝对皇后道:“有此佳妇,明曜有福气。”
一锤定音。
苍葭又谢了皇帝的赞,十分心灵手巧地结果宫女布菜的筷子要伺候婆母用膳,见许忘忧还怔着,便轻声提醒她:“你也是咱们府里的人,就代王爷替父尽孝吧。”
苍葭话音刚落,便见皇后的手抖了抖。苍葭不会许皇后在这时候多话,于是对她道:“母后觉得我这安排可好?”
皇后又怎么能说不好?她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驳自己儿媳的面子,还是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坐实丈夫觊觎自己儿子的妾室?!
于是苍葭便眼见着皇后慢吞吞着,说出今天最言不由衷地话:“这样很好。”
苍葭自认是个很体贴的人,她一面细致地给皇后布菜,一面挡着皇后的视线,以免她打扰天子和许忘忧之间正升腾着的暧昧。
这一顿饭,皇后吃的食不知味,皇上却吃的食髓知味。苍葭筹谋在前,整个人施施然。许忘忧且惊且喜,一片惶惶然。
约戌时,皇上用过饭,心猿意马地对皇后道:“朝中还有战事要议,朕就不陪皇后了。”
可怜皇后一顿饭吃的惊心动魄,如今听说皇上要走,竟一反常态的大松口气,连声道:“国事要紧,我们娘俩也再说话私房话。臣妾就不送皇上了。”
俩夫妻各有心思,竟也听不出彼此的敷衍来。
皇上走后皇后的脸色立刻便垮了,却又不好开口训斥,只推说累了。又对苍葭道:“听说如今你府里清净的很,不如便把许氏带回去吧。我这段日子精神头短,怕也顾不上来她。”
苍葭想了想道:“今儿天色也晚了,现在搬回去也兴师动众的,不如明儿媳妇一早过来接她,也叫她睡个好觉,免得累着她对反而对胎儿不好。”
皇后凝眉思量,也觉得就一个晚上她必翻不出什么风浪,便应了。
第17章 . 父子 “是没出世的皇孙重要,还是雍王……
雍王妃出宫的路线与圣上往前朝去的路程是一致的,出未央宫后,苍葭令内侍加快脚程,不出多久便赶上了天子的仪仗。
她自然是要过去请安的,大大方方地拦着天子的轿,又大大方方地向皇帝陛下问安。公公与儿媳之间其实向来说不上几句话,但许是许忘忧那张脸在他心里反复横跳的缘故,皇帝陛下竟对雍王妃出奇的和善。
苍葭也像是知道他那内心深处的不可告人似的,与陛下道:“本来今日是想带着许氏一同回府的,但她身子单弱,恐晚来风凉伤了身体,只好明日再入宫来接她。不然此时就是儿臣与她一起向父皇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