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这次那个杨延宗!
季元昊站起身,“啪”一声单膝跪地请罪:“乌川未能取得账册与刘应兄弟,元昊辜负义父所期!……”
“哎。”
四王揉揉眉心,未能夺取账册及刘应兄弟,他固然失望,但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
四王城府很深,他还用季元昊,他就不会苛责他,事实上这件事四王并没说过什么。
季元昊请罪,他把人叫起来,“勉之戒之,以期后续。”
季元昊垂了垂眼睑,顷刻抬起,锵声:“是!”
四王把季元昊叫起后,吩咐:“六王,六王府始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啊。如今虽与六王府和谈,但未雨绸缪还是尽早为好。”
他招手季元昊附耳过来,说了几句,大意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设法给六王府埋下隐患或离间之类,以备日后发难,但切记悄然无息。
季元昊明了。
从四王书房出来,季元昊沿着朱红庑廊回到西大跨院,因为他的能干,季元昊甚至在四王府拥有和世子一东一西差不多同样规格的大院落,一路走来,仆役婢女管事纷纷俯首,毕恭毕敬。
但季元昊心里很明白,只要他有朝一日体现不到足够的价值,四王就会立马翻脸,如同昔日对他那群同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并逐渐消失减少的义兄弟,弃如敝履。
季元昊心里冷笑一声。
他缓缓踱行,回到家中,妻子任氏正坐在桌旁细细翻看长子的功课,见得他回,任氏忙起身迎上,见他面带思索之色,忙打发了长子回去用功,自己亲自给他捧了茶来,柔声问:“夫君,王爷那边说什么了?”
“没什么。”
季元昊拉任氏坐下,把刚才四王说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不过刚才他一路上,想的却不是这件事,他想的是苏瓷,不,这么说也不对,他应该是在想刘盛,以及治好他那味奇药。
奇怪,照理刘盛是不可能活的,可偏偏现在他活了,并且成为胁迫刘应改口的重要把柄!
既然三府有意和谈,刘应将会改口这些大消息四王府这边肯定知道了的。
可问题是,出发之前,季元昊得到了很确切的消息,刘盛是身受重伤的,按照那伤的程度以及一路苟延残喘的奔波,刘盛不死也垂危了,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其实杨延宗清理扫尾得很干净,有关苏瓷手里那味新药的蛛丝马迹,除了当其时注射了却确保不会泄密的心腹以外,该解决的痕迹他已反复清扫过了。
季元昊也不知道。
但这人确实是个心思慎敏的能人,尤其,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乌川一行,很多事情就和他擦身而过,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刘盛的伤,但仅凭借这一点,他就猜到了——杨延宗手上要么有神医,要么有神药。
神医,他思忖片刻,否了,再厉害的医术也万变不离其宗,他不是没见识的人。
一一排除下来,那就剩下药了。
季元昊对这种药很心动,食指有节奏在桌上轻敲:“那苏棣真真养个好女儿。”
苏家三个女孩,他不知那擅医擅药是苏几姑娘,但他见过苏瓷,不做第二人选,苏棣那老儿可真真会养女儿,难怪没儿子都不稀罕。
他问任氏:“阿平回来了吗?他怎么说?”
任氏是季元昊生父家臣的女儿,是他的贤内助,两人出身平平也共同从艰难里走过来的,任氏温柔刚毅有丘壑,当初季元昊第一个内助就是任氏,所以外事并不瞒她,甚至有些事还会交给她去处理的。
季元昊对这药动了心,就使了心腹去打听苏杨二家详情,最重要的是有关这个苏二姑娘的。
“阿平接触了苏家庶出那姑娘,那姑娘倒是不敢接银票,可她姨娘转头就偷偷接住了。”
季元昊笑了一下。
他猜得没错,苏二就是苏瓷。
他对苏瓷这个人很感兴趣,对她手里的新药更是心潮澎湃。但其实要拢住一个女孩的心和她手里的东西,也很简单的,娶了她,不管人和物都归他了。
季元昊在自己的二房和弟媳妇之间权衡了一会,忽想起一事:“二郎呢?承檀何在,叫他过来。”
他忽想起,季承檀不是和苏家一个姑娘好上了吗?
季承檀以为自己保密做得很好,但其实季元昊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没理会而已,苏家不可能嫁女,根本就用不上他费心。
但此一时,彼一时了。
要是和季承檀好的就是苏二,那就直接顺利成章了!
季承檀目前在嵩山书院读书,他现在是举人功名,不过他年纪到了,也不用先生手把手教了,于是每天有一半时间都会留在府里自己读书。
季承檀很快就过来了,他眼圈有些发黑,猎场那天杨延宗走后苏瓷就将分手提上日程了,虽怕刺激季承檀过度没有明说分手,但话里话外也表示必须分开了,季承檀这段时间心里乱哄哄的,精神比之前还不振,但他来前用冷水洗过脸又强打精神,看着还算凑合。
季元昊扫他一眼,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直接了当:“和你好的那个是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