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处整个军镇已集合完毕,蒙蒙亮的天,有几千人,都是兵士,家眷基本没有,除去杨延宗他们这样的特殊情况,原来在军镇居住的军户家眷早就提前陆续迁走了。
没有了食物和水的顾虑,杨延宗改变计划,并没有和军镇集合到一起,而是悄然隐聚在山的另一边。他对头很多,想趁机要他命也不少。
苏瓷悄悄眺望一眼,只见远远尘土飞扬中,黑压压的兵士最前头,有几个骑着马挎着军刀的黑衣军官,膀大腰圆,彪悍威风,不知哪位才是那个强x犯?
不过反正是其中一个就是了。
还有一个暗红衣裳的年轻男子,他正焦急往兵士群和军镇方向左右顾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苏瓷当然不会被他找到啦。
她眺望一眼,赶紧缩回头。
嘿嘿,拜拜咯!
……
杨延宗一声令下,百余人悄然出发,比大部队要更早一些,奔东南方向而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就亮全了,太阳出来,温度飙升,此时已进了山,有树荫,可惜大多树木干枯掉叶。
山路不好走,但东岭群山是最好的选择,这唯一仍能看见些绿色,其他地方褐黄一片,又被灾民犁过一遍,吃的和水都希望渺茫。
山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但哪怕是这样,也很不容易。
入目长草蕨藤倒伏,小树杂木大多枯死,外围山里入目能吃的基本都被摘干净了,只有零星枯瘪要掉不掉挂着,甚至不少地方蕨根都被刨精光,人走在上头尘土飞扬,枯黄败伏一大片,只有零星的绿,来自大树和少数品种的顽强草荆,不过基本都半黄半青,看着半死不活的。
太阳炙烤,不停赶路,汗水雨似的往下淌,前胸后背湿了个透,水分快速流失,但一直到很渴很渴,大家才会取出身上的水囊小小抿上一口。
现在和出发前可不一样,食水是极珍贵极珍贵的,甚至有人一早上都没舍得喝一口。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瓷开始留意地表尚带着青色的植物。她说东南方向最好,可不是胡说的,她和苏燕被接回前在东山里躲了半个月,这是她亲眼见的,是真的。
虽然很热,但苏瓷高涨的热情并没减退多少——顺利告别豺狼和情郎的二狼组合,她连看火辣辣的大太阳都没这么刺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运气也爆棚,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很合适的地方。
不是每个长有蓬蓬草的地方都会有足够聚成水洼的地下水的,还要观察地形和地址,判断水脉的走向和积聚的位置,才最有可能挖得出水来。
苏瓷一眼就看中了大树后的石壁前,那石壁竖插向下质地坚硬,而山势在这里刚好有一个凹陷,生长着一大片的蓬蓬草,扒开一看,根茎青色能占三分之二。
苏瓷回头,看了杨延宗一眼。
杨延宗骑在马上,唇色寡淡面上泛红,除了晒红估计更多是烧红,但他脊背笔挺一手控马,坐姿稳如泰山,看不出任何羸弱之态。
他会意,点点头,侧头看了阿康一眼。
阿康立即带着七八个人,用铁锹尖锄一通猛挖,往下挖了两米多三米,很快就挖出水来了。
浑浊的水慢慢溢出,很快聚成一个大水洼,看见差不多了,阿康扔进去一点明矾,水中的泥沙杂质沉淀,水洼慢慢清澈起来了。
苏瓷眼尖,见枯死在荆棘丛后面的一大片败叶有点像水芋叶子,她一喜,那地方凹下去一大片明显干枯之前是一大片浅水泽,有水芋太正常!
她两步并作三步,提起棉裙蹚过尖枯的荆棘丛,蹲在捏起叶子瞅了瞅,用手指往下挖了一点,大喜:“快来,这边很多水芋!”
水芋算杂草的一种,植株模样和芋头七八分像,大多生长在水面,通常一长一大片,不过这玩意的根茎和芋头可没得比,最大的可能也就两三个拇指粗细。
不过它能吃啊!干透了也还能吃的,没毒,个头小没关系,积少成多嘛,这入目一大片,够他们一伙人吃一顿了的!
杨延宗捻了捻水芋干,掰开扔进马的嘴巴里,随后吩咐人过来挖。
全员出动,有锹用锹没锹用手,顶着大太阳挖了小半个时辰,很快就把水芋全挖完了。
有多的包起,其他的引出一个新水洼扔进去洗净,倒进大锅里,咕咚咕咚,很快冒出食物的香气。
虽然很热很累,汗流浃背,但人人都露出笑脸,装了一钵晾放在树荫下晾凉,呼噜噜吃下去。
苏燕端了两碗过来,一碗给她妹,自己啜了一口品品,还挺香的,她用手肘戳了苏瓷一下,“老厉害了!”
她小小声,一脸骄傲。
苏瓷嗤嗤低笑一声,斜睨她姐一眼,翘了翘唇角。
那是,她当年可火了!
第一天中午开了一个好头后,接下来都很顺利。
当天休息避过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一行人继续赶路,一直到傍晚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