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是什么品种?值钱吗?”
尹冬冬接过核桃,右手握紧两只核桃轻轻一用力,核桃咔嚓一声捏碎,他剥出核桃仁先闻闻了闻,又放进嘴里嚼了半天,随后又捡了块碎壳闻了闻,复又轻轻舔了一下。
尹冬冬咽下这口核桃,坚定道:“皮薄肉厚,是川北或者山西的品种。”
“川北?”潘春迟疑道:“川北和山西的贡品都不走漕河,会不会是亳州的?”
夹私带货讲究个便利,要是西北的核桃运到应天再送去京城,运费比核桃都贵。
尹冬冬摇摇头,一脸严肃,对吃这件事他还是十拿九稳的,“亳州核桃虽然也是上品,但皮要稍微厚一些,市价虽然与川北的一样,但百姓都喜欢买这种,毕竟一样的价钱吃到嘴里的肉却多一些,实惠嘛。”
潘春捏起一只核桃,眯起眼,“你确定?”
陈宽也拿了一只,指尖一发力,核桃壳轻易碎成几段,“确实是西北的,我自小随军戍边,西北确实有这种核桃。皮薄不压称又好剥,一大袋子才几斤,确实实惠。”
潘春有些失望。
凡是跟实惠沾边的东西,都卖不上价。
突然,她猛地睁大眼,紧紧盯住陈宽,“你刚才那句再说一遍?”
陈宽刚把核桃仁递到嘴边,见潘春目光突然转凶,顿时有一点点慌,“确、确实实惠。”
“不是,上一句。”
陈宽挠挠头,“一大袋子才几斤....”
潘春脸上划过一丝狡黠,她转身再次看向贡船,嘴角忽地翘起来,“我知道贡船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梅大人,您看出什么了?”陈宽拍干净手上的渣滓,连忙跟在潘春身后,把脑袋从潘春肩后探了出来。
尹冬冬也跑了过来,把头搁在陈宽肩后,随着二人的目光,也一脸迷茫地看向贡船。
“漕船有统一制式,一船载重四百料,但运粮时多数漕船都要超载,所以漕船若是载五百料粮食,河水一般没过弦下五六拏。”潘春指了指刚才她探过那艘船,“正好是那船现在的样子。”
陈宽没听出什么异常,“那又如何?”
潘春笑道:“一袋漕粮多重?一袋核桃多重?”
陈宽垂眸琢磨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道:“一船核桃就算满仓也不至于超载!”
“对。”潘春沉声道:“所以,船上必然有别的东西!”
“可我拆了好几袋了,都是核桃。而且上下几层不同舱位的我都拆了,也全是核桃啊!”陈宽疑惑不解,“难不成船里还有别的地方藏货?”
潘春抱起双臂若有所思。
漕船都是从她青安帮中借的,没有暗仓,方才她也上船探过,不可能再藏别的,问题只能出在那些装核桃的麻袋中。
“昨夜换船时,可曾见过他们如何卸货?”
陈宽坦然道:“见过,我盯了一晚上呢!”
潘春十分熟悉漕运,她迅速把漕运的每一个环节在脑海中过来一遍,捡了最快验证问题的一环问, “那些麻袋,他们是搬还是抛?”
陈宽为人机敏,经她一提点果然猜出什么,肃声道:“是搬,不是抛!两人一起搬!”
“这就对了。”潘春眼中似是亮起一瞬花火,她冲陈宽扬了扬下巴,“敢不敢跟我再探一次?”
陈宽即刻把长刀抽出,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一股热血,“大人带路!”
再一次站到舱底,陈宽对眼前这位总督大人,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回跟总督大人探漕船,一步冤枉路都没多走,梅大人不仅身手了得,对船的了解也十分深刻。再加上白日拆坝时他也同船工一同下水,可见这人没有架子,凡事亲力亲为,对整个漕运环节更是掌握的极好,“怪不得陛下力排众议要选您做漕运总督,下官拜服!”
潘春拿匕首熟练的撬开底仓的小门,先一步闪身入内,她环顾四周,确定这舱里无第三人之后,朝陈宽撇了撇嘴,“把门关上。”
“哎!”陈宽急忙将门轻轻合上,“大人,您这身行走江湖的手艺是哪位前辈大家所传?”
“啊?”潘春咂咂嘴道:“嗐,看书,多看书,看多了就会了。”
陈宽微微颔首,心内无比佩服。心道状元果然聪明,从文到武也能触类旁通,真不是他这种武夫能企及的。
潘春拔出匕首,随便捡了一只麻袋刺下去,但这刀不像方才那般只划个小口,而是划出了两掌宽。
她把手插进核桃之手,转眼整个小臂便全扎了进去。
陈宽在一旁焦急地盯着,心口突突跳着。
潘春似乎是愣了一瞬,待手□□后,微微侧了下头,“里面还有个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