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脑子是不是坏了?
现在楼下举着火把的兄弟们,眼里全是听说书先生讲李寡妇大闹樊楼时,那种专注又痴迷的神情。
潘春真想挖个坑把梅子渊埋了。
天色渐渐泛白,官道上一阵马匹嘶鸣,一辆由南北上的马车突然停下。
驾车之人勒停马之后,朝陈宽一拱手,转身急忙掀开身后的车帘,恭敬退到一旁。
陈轩显然没睡醒,此时略带迷茫的一双眼在见到陈宽之后,倏地掠起精光。
“义父,”陈宽亦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头奉到陈轩面前,“这是昨夜梅子渊与我从贡船上查到的。贡船以核桃伪装,在麻袋之中再置一小袋,里面全是这个。”
陈轩接过来,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震惊,“硝石?”
他转瞬之间又有些诧异,“你说梅子渊与你一起查了贡船?”
“是。”陈宽将这几日在临清的见闻一一详述与陈轩,有些困惑,“义父,看样子陛下是打着查您的名号来临清查贡船。”
第45章
陈轩听完这些,倒真有些意想不到,“明德帝不过二十岁,竟有如此洞察之力。我原以为他年少气盛,只会一门心思跟太后夺权,想不到还懂声东击西之道,有点意思。”
陈轩开始理解太后为什么要还政了。
他突然冷笑一声,“这样看来,三年前我对宣王的猜测并不算污蔑。”
陈宽拱手,“义父,要不要将此事密奏太后?”
“只有硝石能证明什么?宣王老奸巨猾,上次被他反咬一口差点晚节不保。”他摸了下塌陷的鼻子,叹了一口气,“等回京,这事儿给你跟陈尚书、叶尚书都知会一声,梅子渊那儿你暂且盯着,既然都是查宣王,需要时可住他一臂之力,我再去趟南边。”
陈宽一惊,“您才刚回来,不去临清了?那海运之事...”
陈轩捏着手里这块石头,面色愈发沉重,“他筹谋了这么多年,此次必是有备而来。不知己知彼,又怎能胜之?至于海运....”陈轩默了片刻,“不可能的,太后是不会批的。”
就凭先太子死在海里这一件事,陈太后永远不可能重开海运。
陈宽对这个判断坚信不疑,“也是,那我陪您去南边吧!”
陈轩摆摆手,“不必。漕河是我主持修的,在漕河上,没几个人敢动你义父,你在临清盯好贡船即可,我自有安排。”
目送马车离去,陈宽站了半晌,转身朝临清城里走去。
朝阳初升,北风萧瑟。
停滞二十年之久的海运,就这么急匆匆起了个头。
不知为何,一大早大家整整齐齐坐在桌前低头自言自语,像是在等待帮主的启航训话一样。
潘春把她腰间的扑风解下来,唰地放到桌上,打算就出海事宜简单说几句。
帮主已经好久不动刀了,今日扑风一上桌,众人皆是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潘春觉得一定是帮里发生了什么事。
才刚变回来一天就要听坏消息,今年真是犯太岁。
“有什么要放的,赶紧!”潘春拉着脸,无奈地抬起眼扫了众人一圈,反正也没有什么能比自己当过男人再惨的事了。
大家你戳我我戳你,终于在推搡之中,熊三先站了起来。
只见他站直之后深呼吸多次,双眸紧闭,牙关要紧,数息之后大声诵道:“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潘春懵了。
潘世海紧接着站起来,迫不及待背着:“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他背完这句坐下后,身旁的潘世江迅速站起来,快速背道:“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众人一个接一个,从潘春左手边的熊三开始一路背到潘春右手边的熊四,二十一个人,无一例外。
等熊四背完“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之后,潘春的下巴都收不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中邪了吗?
熊四望着目瞪口呆的潘春,心说帮主怎么今日不点评了?
也不知道自己背错没有,只好怯怯问道:“帮主,能开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