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冬冬果然火急火燎地赶到安平巷陈家馄饨摊,见到摊子前等他的人,不由一愣。
“潘帮主?”尹冬冬四周扫了一圈,怪道:“子渊呢?”
“梅子渊今天不来,是我有事要找你。”
“啊?”尹冬冬一怔,“可我欠的是子渊啊?”
这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梅子渊在临清的时候,传说与这位女帮主形影不离,子渊与她都睡一张床了,一碗馄饨欠谁还不都一样?
这么一想,他撩起袍摆就坐上马扎,掏了一把铜板放在桌上,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馄饨,又听潘春问道:“梅子渊他...还好吗?”
尹冬冬想了想,答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听说陛下在奉天殿发了好大的脾气,降罪了好多大官。但子渊没有受牵连,他还升了二品,就是回来心情不好,一下午不理我,晚上我去找他也不跟我说话。”
尹冬冬喝了口汤,撇撇嘴道:“咸了。”
潘春松了口气,平安就好。
眉头不禁舒展开来,萦绕心头多日的雾瞬间散开,她也喝了口汤,道:“还行。”
尹冬冬跟潘春接触不多,但今日坐在他身旁的这位漕河第一大帮帮主,一举一动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尹冬冬不知这算投契还是有缘,总之她不像在临清那么冷漠,反倒有种格外的亲切和熟悉。
“潘帮主今日找我有何事?”尹冬冬掰了块糖蒜递到潘春面前。
“找你帮个忙。”潘春将蒜填进嘴里,边嚼边道:“待会儿你帮我把修竹叫出来,我买些东西给他。”
尹冬冬应下,直到两人走到国子监门口,他才反应过来,潘春是如何认识宋赟的?
“尹冬冬??”宋赟抱着一只酒瓶,站在国子监对面的酒肆前。
尹冬冬听见喊声,连忙转身,发现要找的人竟然站在自己背后,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尹冬冬脸上的肉跳了一抖,正要说话,一位穿着国子监官服的书生走到宋赟跟前,“宋助教,刘博士的教案你帮他改改吧,今日我祖母七十大寿,我得早些回去。” 这人年纪看起来还不如宋赟大,他把手里的书卷往宋赟怀里一塞,转身就走,连句谢都没有。
潘春难以理解宋修竹怎会这般任人欺负,“宋...”
方才那人还没走远,又见身后一个白胡子老头将她推到一边,挤到宋赟面前,“宋助教,你怎么还不回去?大家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买酒?”
宋赟怯怯道:“我是替监正买...”
话还未说完,就听那白胡子老头抢着道:“哦对了,三十晚上换成你值守。张博士今年考成第一,虽然朝拜宴取消了,但还是要代表国子监参加三十宫宴,他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别忘了啊。”
老头说完也想扭头就走,却被潘春一把拉住,“除了宋助教,你们国子监的人都死光了?”
“哪里来的泼妇?!”老头一瞧拧他胳膊的是个姑娘,顿时气焰嚣张,“这里是国子监,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啊!!!!”
潘春手上一使劲,老头胳膊瞬间脱了臼。
想不到这女人竟有如此功夫,老头顿时猜想她莫不是赌馆派来催债的。
念头一起,他拔腿就想跑,却被潘春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她把宋赟手里的酒壶塞进那老头的胸口,“我看,三十晚上就换成你值守吧,顺便帮我把酒送给你们那个没手没脚的监正!”
说完潘春拎着衣领将他丢了出去,拉着宋赟走进酒楼:“别干了,进来喝酒!\"
酒楼里十分热闹,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连楼梯转角的盆花都换成了红色,镶着金边的福字花也吊在了屏风上。
只有潘春三人这桌分外安静,宋赟打量着尹冬冬身边这位一身江湖打扮的姑娘,不明白她为何要找自己。
尹冬冬则直截了当道:“修竹,这是青安帮的帮主,潘春,是子渊的...\"尹冬冬挠了挠头,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头衔形容潘春,干脆道:“反正日后我得叫她嫂子,你得叫她弟妹。”
宋赟惊得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潘春也朝尹冬冬投去震惊的目光,心说这吃货的脑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宋赟惊道:“你、你是青安帮的帮主?!等等,你是子渊的....?”
他觉得自己脑子都不会转了。
尹冬冬却坦然道:“你不要怕,潘帮主是好人,在临清还请我们吃过饭。”
说完连忙起身将宋赟摁回座位。
宋赟把凳子往尹冬冬身边挪了挪,紧挨着尹冬冬坐下。
看着都快躲尹冬冬怀里的宋赟,潘春只能送上一个礼貌的微笑。
场面莫名尴尬,潘春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要把宋修竹叫出来,但每次看到他受欺负都有些忍不住,她觉得大概是这人面善,加上写的一手好字,当初也算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