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默默吃花生的尹冬冬忽然开口:“我看潘帮主就挺好的。”
“谁?”梅夫人急忙回头,望着尹冬冬一本正经道:“哪个潘帮主?多大了?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尹冬冬放下手里的花生,正琢磨着先从哪一点回答她,梅子渊先出了声,“就是那晚跟我回府的姑娘。”
那姑娘给她留了个好印象,到现在梅夫人都记得那姑娘坐在偏厅喝茶时端庄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有种此曾相识的熟悉。
戚言笙送聪哥儿去院子里玩耍,回来正好听见这最后一句。
那日潘春跟天武卫闹出好大一番动静,戚言笙也从左青那里听了些,忍不住打趣道:“尹冬冬你还真敢想,那可是漕河第一帮的帮主,你这莽汉娶了到罢,子渊他可是状元,取个什么样的女子也不能娶她!”
梅子渊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垂眸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嘴边,不由思考起这个问题。
潘春会嫁给谁呢?
虽然她不擅打扮,挥刀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姿。
就像那日龙王庙一战,她与鞑靼人横刀相向,自带一股傲然天地的神采,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她这般。
倘若娶她做媳妇,日子定然过得比寻常人家要惊险,但....
似乎也更有趣。
试想两人不再困于这宅院之间,夫妻携手畅游与江海间,天南地北任我行,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体味?
“子渊,你也尝尝。”
面前突然伸来的一只手打断了他的思路,梅子渊接过花生仁,忍不住摇头一嘲,自己怎么生出这种荒唐的念头?
梅夫人未见过漕河上的潘春,但想起那夜她在梅府喝茶时的样子,绝不是小户人家出身,可惜府里闹刺客,听说人家被连夜吓跑,“我看那姑娘性子倒是大方得体。”
戚言笙坐在梅夫人旁边,鄙夷道:“婶婶,那女人可是个母夜叉...”
宋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言笙,莫要这样说一个姑娘家。”
戚言笙不明白宋赟为何会替她说话,“修竹,她又不是普通姑娘...”
话未说完,又被梅子渊打断,“言笙,你确实不该那样说一个姑娘。”
戚言笙懵了,这俩人前些日子在太白楼喝酒时,还义正言辞地与这母夜叉划清界限,如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一面倒的维护她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戚言笙正欲再问几句,左青突然跑了进来,惊恐道:“夫人、公子!不好了!孟家小姐被人当街掳走了!”
邓家灭门后,青安帮里便再也没了年味。
潘春按帮规在祠堂给邓五立了个牌位,亲手为他点了三支长眠香。
眼角余光瞥见熊三进门,连忙转身询问,“可查出什么没有?”
熊三回道:“帮主,那个天武卫的王兆臣,与刘全胜是表连襟。我听丐帮的兄弟说,那天王兆臣从咱们这儿出门,转脸就去了刘主簿家,正好赶上刘全胜的三七,刘主簿还与他哭了一场。”
潘春听完静默不语,片刻后又问道:“县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熊三摇摇头,“陈知县光说让秋娘醒了去衙里问话,别的未说。”
钱丰看着面色沉着的帮主,竟然丝毫没有拔刀砍人的欲望,愈发不安。
潘春这么暴躁的一个人,这等大事不骂人,那就离杀人不远了。
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兆。
“阿春,你莫要冲动,就算杀了王兆臣能为邓五报仇,邓五也活不过来,何况杀天武卫就是杀官,造反的名头咱可担不起!”
潘春奇怪的看着钱丰,“我何时说过要去杀王兆臣?”
“那你...”钱丰哽住,默默地挠了下脸。
“要杀也不是现在。”
最后一批漕船还未入京,此时得罪天武卫对青安帮百害无一益,潘春背着双手,凝视着祠堂的牌位,“不能为了一个兄弟,让整个青安帮受牵连,我还没那么不知深浅。”
钱丰发现潘春竟然比他想的成熟,不禁微惊。
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人拍响,熊四应声拔了门栓,还未来得及将大门拉开,便被一队衙役推开。
“余秋娘可在此处!”领头的正是李捕快。
只见他手持抓捕文牒,对着闻声从祠堂出来的潘春肃声道:“有人指认邓家灭门案系余秋娘所为,陈大人命我等速速捉拿此人前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