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奢靡无度的官僚啊!
这特娘的后厨光刷碗就得备两个整劳力!
潘春有点上火。
她好歹是个万人之上的帮主,也不曾这般摆谱,上了船更是常年连新鲜菜都舍不得吃。。
南来北往的船在漕河上奔命,还不是为了京城这帮狗官和狗皇帝。
他们桌上有扬州的干丝,□□的撒子,甚至还有澄海的猪头粽。漕河每年征五万苦役修河,朝廷连饭都不管,每年饿死冻死多少人,才能凑齐这桌菜?
潘春摔了筷子,“只四个人吃饭,至于摆这么多吗?”
梅正平颔首赞许,转头对梅夫人道:“我早就说了,吃食上要节俭,不可助长奢靡享受之风,你总是这般无度!”
梅正平对儿子这个态度十分满意,儿子果然还是那个好儿子。
他指着外围几个凉菜和能留到晚上吃的面点,道:“这些都撤了吧!”
梅夫人嗔怪道:“这不是子渊平安我心里高兴嘛!给子渊压压惊,再说冬冬今天也在。”
潘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娘”,心说这位夫人你要是知道我是谁,这压惊饭给谁吃可就不好说了。
梅正平发了话,下人们便开始撤盘,梅夫人见自己好不容易凑的席面给撤了一半,不免有些扫兴。
只有尹冬冬双手抱住一个几乎吃空了的碟子,对撤菜的丫鬟道:“一等。”
他将碗里最后一点酥饼碎渣倒进了自己饭碗里,这才将碟子递给丫鬟,心满意足道:“好了。”
潘春忍不住暗暗为他这种光盘的吃风鼓掌。
桌上重归安静,梅正平夫妇吃饭的仪态十分得体,搞得满屋只剩尹冬冬在吧唧嘴。
尹冬冬似乎也感受到梅正平审视的眼光,缓缓放下了筷子,两手紧张地放到桌下,搓起衣角。
潘春倒是未觉不妥,见尹冬冬终于把嘴空出来了,连忙凑过去问他,“哎,我问你啊冬冬,你觉得,上次清风楼杀我的那些人,是不是陈轩安排的?当时你有没有在附近发现姓陈的人?”
尹冬冬还没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梅正平和梅夫人先坐不住了。
“子渊!你想做什么?陈氏我们可斗不过,即便是你亲眼看见陈轩对你举刀,闹到朝上,陛下还要给太后三分颜面,只能大事化小,你莫要做傻事!”
梅正平也有些惊慌,“听你娘的,莫要以卵击石。”
潘春飞速地捋了一下思路,皇帝靠不住,太后最厉害,姓陈的确实得罪不起。
尹冬冬摇着那颗又白又圆的脑袋,“当日我未曾发现有其他人在清风楼附近,我才来京城一年,也不认识姓陈的。”
尹冬冬说完之后忽然有些自责,“子渊,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留意周围情况。”
“呸呸呸!”梅夫人嗔怒道:“没有下次!”
“哦!对对。”尹冬冬慌忙赔笑,挠挠脑袋,“我又说错话了。”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潘春拍了拍尹冬冬的肩旁,打算放弃他这条线。
这就是个草包,还不如她这个二手总督知道的多。
“哎呀,吃饭吃饭!都拉着个脸干嘛!”潘春给梅正平夹了块肉,“随便聊聊天,你们别往心里去。吃饭吃饭!”。
说完她又给梅夫人和尹冬冬挨个菜夹了一遍,笑着把头埋进碗里,戳着碗里的菜。
梅正平端着饭碗愣了一下,后半截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儿子还是头一回这么热情地给自己夹菜,在饭桌上的话也多了起来。
是不是受尹冬冬的影响?
这么一想,尹冬冬那对鼓起的腮帮子竟也可爱几分。
潘春耷拉着脸,碗里的饭愈发没滋没味。
丫鬟们开始收拾碟碗,梅正平忽然想起一件事,提醒潘春,“听说太后把陈轩从山东道叫了回来,明日召他上朝训话。你正好受了伤,所以这个月早朝我都替你告了假。眼下咱们还是与他避一避吧。”
潘春正愁找不到机会,一听到这儿就来了劲。
“我不告假,我要去上朝!”
她给陈轩送了十年的礼,深知陈轩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财,如今接着梅子渊的身份,再使点银子,一定有把握说动他开闸!
“可...”梅正平觉得不妥,“你就不怕真是陈轩雇了青安帮的人杀你?”
“跟您说了多少遍了!不是青安帮!杀我的是万无门,青安帮正好救了我!您可千万别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