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炎捂嘴笑了一声。
陈轩觉的冤,“叔公,您当总兵这活好干啊?您换个人试试,钱少人多活又重,漕兵出了名的难招,要不是我...”
“行了行了!”陈士诚看见陈轩马车过来,打断他的话,“回去先好好养伤,这次你去临清要盯紧了梅子渊,莫要让他再出一丁点纰漏,咱们从今以后要跟陛下的人走近些,关系缓和一些,千万别等到太后还了政,你让陛下赶回家种地去了!”
陈士诚隐隐有些担忧,“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杀梅子渊的人恐怕还藏着别的目的,此次你去临清,若是查出些什么,定要及早通知我。”
陈轩耷拉了脑袋上马车走了,陈士诚则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叶炎忍不住蹙了眉,“太后打算还政了?”
陈士诚长叹一声,想着太后方才说的话,十分不情愿地点了头,“朝中形势不妙,你没见陈轩被打时多少文官从旁拍手叫好?陛下这些年扶植的寒门都渐渐上了台面,太后再不还政,朝中恐要生变。我担心梅子渊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太后也怕有人借机生事,渔翁得利。”
叶炎撵着胡子,沉了嘴角,“陈大人所言甚是。”
千秋殿的香熏得宝咏庆睁不开眼,他最讨厌这些腻人的气味,捂着鼻子坐下也不客气,直接昂着头问道:“不知太后宣臣进殿有何要事?”
陈太后笑得柔和,“姐夫,云珠今年十六了吧?”
宝咏庆倏地抬了眼,“太后要给她指婚?老臣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那个孙女脾气倔得很,上次看上一个穷酸书生,我不让她嫁,她竟与人私奔,要不是我派人把她抓了回来,现下宝家就没有这号人了。”
宝咏庆赌气地睨了太后一眼,心道又要给他塞孙女婿,现在朝廷里年轻的公子全他娘的是白面书生,没有一个爷们样。
想让他宝家后人嫁个弱鸡秀才,门都没有。
“娘娘要是指个云珠不喜欢的,她回头上了吊投了河,我可拦不住。”
陈太后掩面笑了一声,“姐夫,你也多劝劝,婚姻大事哪能由着云珠胡来。”
宝咏庆抽了抽嘴,有些不耐烦,“这次又是谁啊?”
“梅子渊。”
第17章
“谁?”宝咏庆突然觉得这千秋殿的熏香,也不是很刺鼻。
“梅子渊。”太后轻轻拂了衣袖,口气近乎央求,“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又连中三元,论才学可谓无人能出其右,梅家也是书香世家,家世什么的虽然比咱们云珠差了那么一点点,胜在梅子渊这人有能耐,前途无量。”
宝咏庆突然亮起眼,“可是前日在大殿上暴揍陈轩的那个梅子渊?”
“啊...这....”太后扶额,努力让自己笑得体面,“这件事实属意外,陈轩与他有些私人恩怨,年轻人嘛,做事冲动,但梅子渊往日不是这样的,他自小进宫伴读,哀家看着他长大,人品...”
“好!那就他了!”宝咏庆猛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向太后行了礼,“明日我就请他过府与云珠相看!只要梅子渊点头,云珠这边我替他做主!”说完转身就走。
“啊?”陈太后有些恍惚,刚还说宝云珠上吊他也不管,这会儿又替她做主了?
“姐夫,唉~”陈太后站起来追了宝咏庆几步,“这臭脾气,怎么说走就走。”
嘴上嗔怪着,脸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住,陈太后摆了摆手,一旁伺候的陈德贵立刻上前,扶着陈太后,坐在妆台前。
女官们依次上前脱了她的衣袍,陈德贵小心地拆着她发髻上的金簪,突然发现了一根白发。
他不动声色的将那根头发剪掉,接过女官递过来的漱口茶,端到陈太后面前,“娘娘,怎么好端端地要给梅子渊说媒?”
“你看不出来?”
陈太后瞥了一眼垂眸含笑的陈德贵,似笑非笑道:“那你就猜猜,哀家这么做是为何。”
陈德贵接过小太监端过来的琉璃空盏,递到陈太后面前,轻声道:“娘娘良苦用心,不知陛下能否体会。”
陈太后将漱口茶吐到空盏中,又端起另一杯茶盏呷了一口,颇有些欣慰:“就看哀家给的这个台阶,小皇帝他怎么下了。”
宝咏庆的夫人是陈太后的胞姐,梅子渊要是跟他孙女宝云珠凑一对,基本等于自己也姓了陈。
陈太后指了京城最体面的姑娘给梅子渊,看起来是在捧他,实则这里面大有文章。
梅正平拿到这张宝家宴会的请柬,饭都吃不下了。
宝咏庆是先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陈太后的亲姐夫。
以梅家的门第,实属高攀不上。
可太后一牵线,这亲不相,就是明着跟太后和陈氏过不去;相,就是一只脚踏进陈家,等于替皇帝先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