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心思运漕粮么?
潘春盘腿坐起来,两手抓着脚腕子,瞥了一眼大衣柜。
自己一共当了不到十天官,什么糟烂事都让她遇上了。烦!
半晌后,她叹了一口气。
罢了,说好的通力协作,不能不讲诚信,这事还是告诉他吧。
梅子渊躺在这张老榆木床上,也睡不着。
除了想不透贡船为什么装三船核桃之外,这张破床一翻身就咯吱作响,让他十分烦躁。
笃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白浪轻声问道:“阿春,睡了吗?”
他对潘春今日不使轻功不用内力的行为十分担心,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知道,青安帮帮主武功尽失绝对是江湖大事,相比担心青安帮前途来说,白浪更担心潘春的安危。
“阿春?”
屋里床不响了,没有人声。
白浪垂了头,将手抚在门边,站了片刻终是放了下来。
梅子渊把头埋在被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本想听见白浪走了再伸头,哪知白浪走路比猫都轻,梅子渊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走了没,险些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头。
呼~~~
屋外长久的安静之后,梅子渊终于把头伸出被子深呼吸了两口。
他还未来得及把那颗提起的心落回去,窗楞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声。
“谁?”
梅子渊紧紧捏着被角提到脸上,只见窗扇微微抬起,昏暗的月光下,自己的脑袋从窗口钻了进来。
“啊!!!鬼...”
他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生生将那声见鬼的惨叫咽回了肚里。
“你怎么来了?”梅子渊望着轻车熟路爬进来的潘春,惊慌道:“你怎么不走门啊?”
“我倒是想走门。”潘春顺势坐在床边,整了整被窗楞挂乱的头发。
梅子渊重新抓起被子捂到脖子下,潘春嘴角一抽,无语道:“那是我的身子,有什么好遮的?”
梅子渊两颊绯红,“你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姜文修说贡船上那三船核桃是宣王府夹带的私货。”潘春又将在驿站里听到的丁江和王贵的对话,也告诉了梅子渊。
“宣王运私货?”梅子渊没有她想的那般震惊,反倒是一脸疑惑,“宣王是先帝的胞兄,先帝建国时,宣王年近五十,没有子嗣。且年事已高,早就册封亲王,封地在应天,富庶繁华,他为何要用贡船运私货?”
潘春听完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梅子渊深觉此事不简单,“那三艘贡船上真的全是核桃?”
“我拆了十几包都是核桃。”潘春摸到桌边坐下,继续道:“不过这事儿虽然严重,但你能不能先放一放,咱们先把漕粮运过去再说?”
梅子渊垂眸深思片刻后,像是打通了什么关节,倏地抬了眼:“你说的对,漕粮不可再延误。”
潘春没想到梅子渊不用劝,竟然跟自己一个思路。
梅子渊掀开被子,披了衣服下床,他摸了火折子想点蜡烛,却被潘春拦下,“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把白浪熬走了,你别把他再召回来!”
“可我要写奏疏啊。”梅子渊有些焦急,“海运事关重大,奏疏我已经写了一半,今夜你既然来了,那我便把它写完,你连夜回京城交到陛下手里,然后尽快拿到开海令,让漕船马上入海,漕粮尽快入仓。”
\"那你点了灯,我不就让人看见了??\"潘春拽住梅子渊的胳膊不愿松手。
“要不...我把门锁上,不让人进来。”梅子渊说罢快步走到门边锁好了门,又转头看了看潘春道,“你躺在床上,这样没有影子。”
潘春抱起胳膊琢磨了一会,好像也是个办法,便依了梅子渊,躺回了自己那张老榆木床上。
蜡烛刺啦一声燃起,幽暗的灯光照在床帏上,明明灭灭,轻轻飘摆。
门外果然传来白浪的敲门声,“阿春?”
梅子渊坐在桌前刚提起笔,壮着胆子喊了一句:“我换衣裳呢,你别进来。”
白浪附耳贴在门边,屋内明明有生人的气味,却只有一人的呼吸,“这么晚了,你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