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杲语气十分冰冷,“我不需要你同情。”
吕七连忙拉着他的手,“没有,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不能因为外来者就剥夺了你原本该有的人生。”
南杲却突然变得暴戾起来,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原本的人生,那又如何,即便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就会回到正轨?我所遭受的一切就能够抚平么?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凶残冷血之辈,你不过只是因为要做任务才不得不面对我?”
真是可笑,他的人生被人窥探,他的遭遇一直以来被人知晓且同情着,而他就像是个提线木偶,按照他们所安排的轨迹去做。
不,不是这样的,刚开始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现在她只想他好好的,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可吕七说不出话来,看到他赤红的眸子,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那眼泪就像是滚烫的岩浆,滴在他手上,却好似在他的心里翻起一片滚烫炙热的熔岩。
他松开了手,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吕七瘫坐在床上,十分懊恼,她怎么忘记了他本来就受不了刺激,她一下子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就否认了他的人生么。
没人会想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更何况他还是个帝王,他的骄傲怎么允许,甚至于,她对他的关心和在意都是别有用心,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呢。
她不该那么轻易地说出这些的。
吕七捂着脸,任由哭水冲刷,心口却痛得不能自已。
007见她如此痛苦,有些不忍,“七七,要不你还是放弃任务吧。”
这任务对她也真是残酷,不能回到亲人的身边,来到陌生的世界后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小命,更重要的是,她还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注定会有别的命定之人的人。
如今还要被他误会,什么锅都让她背了,哎。
吕七擦了擦眼泪,十分坚定,“不,我不要放弃。”
吕七不想让他死,哪怕她注定要离开,也想他在这个世界好好的。
守卫们路过南杲休息的房间,看到南杲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喝闷酒,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靠近。
晁广本来是想过来和南杲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结果却看到他一个人落寞的样子。
原本隐在暗处的十七来了元江之后也变成光明正大跟在吕七身边,看到晁广询问的目光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晁广去取了酒来,对着十七道,“劳烦姑娘送在下上去。”
十七看着他,没动。
“在下不会武功,上不去,只能劳烦姑娘了。”
十七皱了下眉头,最后什么也没说,搂着他的腰把人送到屋顶,还没等他说什么又飞身下来。
晁广笑了下,有些无奈。
“你来做什么,滚下去!”
晁广无视他冰冷的态度,笑眯眯地走过去,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酒壶,“陛下,臣可是给你送酒来的。”
南杲拿过一壶酒,打开盖子就猛地往嘴里送。
晁广也不在意,想挨着他坐下,走近了才发现他身边的一处瓦片被拿开,露出下面,吕七在趴在床上,动也不动。
晁广挑了下眉,在另一边坐下,也拿起一壶酒喝起来。
“陛下可是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南杲没理他。
晁广摸了摸鼻子,就您这臭脾气,哪个女人受得了,也就皇后不嫌弃了,就这还和人吵架呢。
于是两人一句交流也没有,就喝酒,南杲一边喝还一边看着下面。
晁广也是无奈,明明就放不下人,还闹什么矛盾,能陪在对方身边本就不易。
他往下面看了下,见十七正望过来,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担忧,两人视线相对,她猛地转过了脸。
晁广心情就愉悦起来,脸上挂着笑容。
南杲:“你很闲?”两人的互动被南杲尽收眼底,心情更加不爽。
晁广不以为意,“臣还以为陛下今夜不会开口了。”
南杲瞥他一眼,“朕好歹能进皇后的房,至于晁大人,道阻且长。”
晁广:……我是来送安慰的,不是送来给你虐的!!
人艰不拆懂不懂啊!
南杲:“晁大人可曾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人的命运又该如何。”
晁广:“陛下贵为天子,竟也会为了这种事情而恼。”
南杲:“若你的人生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你难道就不会甘心么?”
晁广笑,“天下之大,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渺小的存在,人生苦短,何必执着这些问题。倘若真有人能控制人的命运,那我们都是一样的,既如此,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呢?”
南杲若有所思。
晁广又道:“但臣却认为,人定胜天,我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南杲低笑,“晁大人说得对,是我思想狭隘了。”
南杲举杯,两人畅饮。
晁广:“臣倒是十分羡慕陛下与皇后的感情,寻常之人一生都不一定能够遇到所爱,更何况是相爱又能结为夫妻呢。”
南杲:“相爱么?”
七七对他,不该是同情吗?
晁广反问,“难道陛下不爱娘娘?”
“还是说娘娘不爱陛下?看来陛下也不确定,爱这东西啊,谁说的都不对,得自己感受,不能全用眼睛,要用心。”
南杲有些疑惑,也有些迷茫,从未有人同他说过爱是什么,但对吕七,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同别人的都不一样。
他想看她笑,看她吃东西,看她睡觉,看她对自己撒娇,就想一直看着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想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想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这算是爱么?他不懂。
方才当他得知所有的真相,他内心深处就十分害怕,害怕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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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吕七:我走了。
南杲:不,我需要同情。
下章就和好啦,别走别走,这本不虐的,he(∩△∩)
第71章 掳走
半夜,吕七一直睡不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自己都开始迷迷糊糊睡着时,身后有微凉的暖意笼罩着她。
然后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身后的人也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吕七窝在他怀里忍不住想,原本的历史轨迹南杲本该有自己的爱人,如今因为她的介入南杲不说对她情深根种,但至少还是有喜欢的吧。
这样的话即便她完成了任务,南杲的人生轨迹还是已经偏离了。
007曾说过可以帮她消除记忆,这样一来这个时空的人谁也不会记住她,思及此,吕七心里一阵酸涩。
那天的事情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当做没发生过一样,谁也没主动提及。
吕明哲担心南舒吃不惯粗茶淡饭,于是向村民们买了鸡鸭鱼肉,打算给她单独开小灶。
他拎着东西回来时被南杲撞见,他刚打完招呼,见南杲望着他手上的东西。
特意解释了一下,“公主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来这里,臣怕她吃不惯,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南杲又想起吕七清瘦的身子,来了那么久,跟着他吃苦,确实是瘦了不少。
于是他说:“东西给我,七七确实需要补补。”
吕明哲一脸问号,她要补管他什么事,不该是陛下您自个儿的事儿?抢他的肉做什么。
然鹅,他为人臣子,哪敢说个不字?
吕明哲哭唧唧又重新去买了。
叫来十七,南杲把肉交给她让她拿去给做好吃的给吕七补补。
接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十七长年面无表情的脸直接裂开了,杀人她在行,杀个鸡鸭鱼肉她真心不行啊。
晁广走过来,“十七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代劳的么?”
十七看了他一眼,收了表情,“并没有。”
晁广:“其实在下厨艺也是不错的,这些东西就由在下来处理吧。”
十七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往厨房走去,“不麻烦晁大人了。”
这些东西最后还是交给大厨处理了,再加上吕明哲又重新带来的肉,做了顿好吃的,南杲、吕七、南舒、吕明哲、晁广以及元江地方高官和将领们等人一同吃了顿好的,当做给南舒和晁广接风洗尘。
众人都挺开心的,除了吕明哲,本来打算献殷勤的,全都泡了汤。
他看着坐在上首的南杲和吕七,把面前的肉当做敌军给咬得咔咔作响。
南舒装作不经意间,视线扫了过来,没一会儿又收回去。
今夜的肉,似乎格外的合她胃口。
入冬之后吕七的日常生活就是和农妇们干些杂活,她会把自己从书上学到的东西都交给她们。
南舒来了之后就跟在吕七身边,时不时帮个忙,她到底只是个公主,虽说以往都不受宠,但从未干过这些。
这不,才来就扭了脚,吕明哲就在附近巡逻,见状不管不顾把人抱到房里要帮人上药,南舒却把人赶走了。
绿簪心疼南舒,“公主,要不你就把事情告诉吕大人吧,他定会有办法的,况且他是个好人,肯定不会介意的。”
南舒十分严厉,“绿簪,住嘴,往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南舒的脚没好,吕明哲每日给她送吃的,晚上在她门外睡,守着她,绿簪除了给她上药之外倒是闲置了下来。
绿簪看着也是替两人着急,南舒心里又何尝不是煎熬。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个几天南舒的脚就好了。
两军大大小小的交战过几次,南杲发现敌方好像每次都知道自己的部署一般,好在他及时调整了战略,否则损失惨重。
看来内部已经出了内奸,吕七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不知该不该说,南杲却先一步说是南舒。
吕七有些惊讶,南杲说在宫里时就查到她和端木修接触,本就怀疑她,这次来告知敌情她一个公主却跟着过来,本就说不通。
反而问吕七是怎么知道的,吕七说因为007查到了一些资料。
南舒生母是个奴婢,后被陆妍残忍杀害,先帝不重视人命,任由她自生自灭,南杲即位后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她恨不公的命运,为端木修做事,想搞垮南释。
南杲对此没什么可说的,吕七觉得南舒也接触过他一段时间,应当是了解到南杲是什么样的人,不应该会再继续帮着端木修才是。
吕七觉得她被端木修威胁了,可惜007也只能查到以往南舒的资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它也不清楚。
她想让南杲给南舒一个机会,可惜南舒却不给她机会。
这日,她和南舒照常跟着妇人们制作冬日能吃的食物,或是把收好的作物进行处理。
忙了一上午,到了休息的时候,她准备回去休息一下,结果刚出了院门一把粉末就撒了过来。
十七跟在她身后,见状立马把她拉开,但药效太过于强烈,吕七直接就晕了过去,十七把吕七交给南舒。
转头就跟对方打了起来,元江早就已经封锁起来,为什么还会有人混进来,她想不通。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本帮忙的这家农妇,居然抽出一把匕首向她刺来,毫无防备之下刀子直接扎到了她胸口。
那农妇力量极大,她捂着刀口被农妇连连往后推了好几步,她见机不妙连忙发射信号。
南舒见状立马叫住了她,“不要恋战,先把人带走。”
十七脸色都变了,“公主,你!”
十七不敢相信,她南释的公主居然和敌人勾结在一起。
众人掩护着撤退,十七发了狠的攻击,然而她胸口本就中了一刀,渐渐的失血过多,敌不过对方。
吕明哲带着人赶来时,就只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十七。
吕七被一个妇人扛在肩上疾跑,没多久就被晃醒了。
“外面有追兵,先停下。”南舒看到不远处有士兵,连忙带着人闪进一间破柴房,吕七连忙闭上眼睛装晕。
没想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吕七听到一个妇人道:“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发现皇后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元江只有一处出口,已经被封锁住了。”
没想到就连农妇都有西漠的人,看样子是在战事之前就一直隐藏着,之前已经拔除了不少,看来还没有完全根除。
“不用慌,我之前打听清楚了,在一处山涧有个洞口,那里可以出去,那里人少,往那边走最好不过。”另一个人道。
南舒想了一下,做出了决定,“先暂时休息下,快天黑了,晚上再摸过去。”
于是众人就在柴房里休息,吕七一直在装睡,心里有些焦急,南舒就在她旁边,她根本就不能有别的动作,连给他们留个记号都不行。
没多久,众人继续上路,山涧为了防止有人发现一直都是很隐秘,守卫并没有多少,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边的守卫很少,没多久就被解决了,这让吕七的心沉到了底部,对方的功夫很高。
几人把吕七带到了一座荒废的寺庙,离出口比较近,其余地方都是山林,除了这个破庙。
吕七终于还是醒来,看到南舒很难过,“你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绿簪见状要说些什么,被南舒拦住了,她什么都没说。
端木修捏着吕七的脸,细细打量,“这就是南杲的女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来人,用刑。”
南杲给他使了那么多次跘子,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女人,他定要让对方后悔。
南舒这时候开口了,“我皇兄十分宠爱她,殿下要拿来威胁我皇兄,你若是用了刑,她受不住死了怎么办,我这皇嫂一直以来身体就挺弱的,受不住这刑。”
端木修盯着她,“是么?南舒你最好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南舒垂眸,“殿下说笑了,如今,我还有得选择么。”
南舒果然是被他威胁了,就是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威胁的。
因为南舒,吕七免了一场刑,被他们关在了一间空房间里。
另一边,十七醒来后愧疚于没有看好吕七,连忙下床去找她,刚走到门口晁广端着药正准备进门。
连忙把人扶住,“你胸口上的伤口很深,不能乱动。”这伤口扎在胸口上,差一点就到了心脏。
“是我失误,让娘娘,被抓走,要去,找她。”十七说话都十分费劲,唇色泛白,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陛下已经去救人了,你还是先操心下自己吧,乖,先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