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团子坐在马车前座上,他向青坊的方向张望着,“没有,想必先生和师娘还在路上。”
年年皱着眉头,深深地忧虑道:“爹爹和娘亲不会无故晚归,他们肯定出事了。”
钱团子望着车窗外无尽的夜色,宽慰出声,“放心,有先生在,他不会让师娘出事的。”
“你看我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年年不安地坐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眼皮道,“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我不记得了。”
宋团子伸手过来揪起了他的左眼皮,瞅准在跳的那一处,把他的眼皮往左右一拉扯,得意地说,“管它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你看这样就跳不起来了,痛是痛了点,年年你忍着。”
年年一掌拍下他的手,痛得捂住了眼睛,车厢里的人经不住笑了起来,这时便见苏团子从外面撩起了车帘子,急声说道,“先生抱着师娘回来了!”
四个团子争抢着钻出车厢,岁岁第一个跳下车,撒着脚丫子朝着娘亲飞奔了过去,她紧紧地跟在爹爹身边,急切地问道:“娘亲这是怎么了?”
卫殊:“无碍,你娘喝了点酒,醉了过去。”
四个团子紧紧地围在他身边,走到马车前,苏团子打帘让卫殊进了车厢。
岁岁紧跟着钻进了车里。
卫殊将楚兰枝横抱在怀里,拢着她睡了过去,他冲苏团子发话,“开车。”
苏团子松开缰绳,将车驶回了迎春巷。
岁岁惴惴不安地拢着娘亲的手,她从未见过爹爹如此怖人的脸色,娘亲的手又冷又潮,她只能对着娘亲的手哈气,然后把手拢进怀里,一点点地捂热。
回去的路上无人说话,马车在暗夜里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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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三顾西厢房
卫殊将楚兰枝抱进屋里,岁岁抢先一步上了床榻,帮着爹爹把娘亲放平到床上。
“这是什么?”岁岁在娘亲腰带上摸到了一个布袋,拆解下来,打开来一看眼睛都被闪到了,“爹爹,一兜银子!”
卫殊拿下楚兰枝发间的金钗,随手扔在了案桌上,“你娘平日把钱放在哪里?”
岁岁警惕地看着她爹,“这我不能告诉你。”
卫殊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打算把这兜银子放哪儿?”
“这个不用爹爹操心。”岁岁不耐烦道。
卫殊动手解下了楚兰枝的耳环,手里晃着那串珍珠耳坠,训了她道:“这只耳环比你怀里那兜银子都值钱,你娘藏有小金库,防谁都不该防到我身上,我不问清楚,明天银子不见了,你娘找我,我找谁去?”
岁岁抱着银子不撒手,偏头不理他道,“我要是告诉了你,回头这兜银子不见了,娘亲找我,我怎么说得清楚。”
何况娘亲千叮咛万嘱咐,小金库天知地知,就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她怎么可以说出去。
卫殊解下第二只耳环,回头就见岁岁偷摸地下了床,趁他没注意抱着那兜银子走到了门口,见他看了过去,她也不藏着掖着,走出门后反手就把门给关了个严实,挡住了他的视线。
除了祖母那间屋子,她能把银子藏到哪里去。
这小屁孩这么做,也不知道是瞧不起谁。
卫殊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楚兰枝的身上,她微阖双目地睡得一派安然,眼睫扫下扇形的暗影,她轻轻地呼吸着,嘴唇上结了一道血痂,格外地赤目。
他稍稍抬起她的颈项,解开她头上的发髻,如云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了月白色的枕上。
卫殊给她压实了被褥,目光纠缠在唇上的血痂上不放,“明日要杀要剐随你,大不了,”说着他低头笑出声来,“后天活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春风和煦,吹懒了一身的骨头,卫府里人人都在贪睡,没有了洒扫庭除的声音,院子里落了一片幽静。
岁岁坐在门槛上眯着眼晒太阳,看着她爹大清早地“三顾西厢房”。
卫殊缓缓地在她跟前站定,低头朝她落下了目光。
岁岁抢在爹爹说话之前一口回绝了他,“没醒。”
卫殊了然地点了下头,讪讪地站在屋檐下,看着光秃秃的石榴树,一脸深奥地研究起这四时更替的道义来。
“爹爹,娘亲估摸着还要睡上一两个时辰,你第四次再来吧。”岁岁眯眼瞧着他,诚心为他好地劝道。
卫殊还站在那里不走。
岁岁领悟了他的深意,乖巧道:“爹爹,娘亲醒过来,我立马跑过去告诉你。”
卫殊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你看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