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尝了一口,便放平了筷子。
吴善知道他嘴刁,以前也没见他刁成这样,“过分了你,这可是东湖垂钓上来的清蒸鲈鱼,
我这的一品名菜,这是你说放筷就能放筷的?我告你不要不识抬举。“
卫殊:“管你哪条湖钓上来的什么鱼,清蒸的还是煎炒的,寡淡不入味,就是这般难吃。”
吴善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有胆子说他这里的鱼不好吃,“哪里寡淡,哪里不入味,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和你没完。”
“鱼汤寡淡,鲈鱼肉质不入味,“卫殊随口胡诌了起来,”没我家娘子半分的手艺。“
吴善与他半年未见,如今见他一口一个娘子,还越说越来劲了,他看不下去了,“你成心拿你家娘子挤兑我是不是?“
卫殊瞟了他一眼,“谁叫你没娘子。”
别家有娘子的,也没见谁像他这般地傲气冲天。
“我原不打算去你那书院替你教书,”吴善邪佞地笑了起来,“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去会会你家楚娘子。”
“顺便捞一条鲈鱼带给她做见面礼。”
卫殊先前给他下了一个套,他没往里钻,这么一激将他就上套了,“那些顽童,过几日有劳你费心了。”
湖中浪潮翻涌,船身猛烈地晃了晃,眼见着乌云遮蔽了天日,西边落了一片雨水,船夫掉转船头,摇着船桨急急地向岸边驶去,不忘往船舱里招呼了一声,“落雨咯,回了!”
吴善走出了船舱,遥望着这“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奇观,心生叹服。
乌云很快翻涌到湖中,急雨“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吴善躲回船舱时不见卫殊,往船头方向看去,只见他负手立于船上,迎着风浪的拍击,全身被雨水淋了个湿透。
“卫殊,快进到船舱里。”吴善急呼道。
“不必,既要大病一场,辞官不就,不如就做个弄潮儿,管它风雨几时晴。”卫殊伫立在甲板上,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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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病来如山倒
卫殊乘坐青帏马车回到了府邸,一进门,就听见一道童稚的嗓音脆生生地响起:
“爹爹,你回来了!“
岁岁这么一嚷嚷,庭院里的楚兰枝和年年都停了手里的活儿,回头望向了大门口。
楚兰枝一眼瞧出了他的脸色不对,开口便问道:“你生病了?”
卫殊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声音喑哑,听得出沙沙的粗粝感,“昨夜淋了雨,外感风寒,咳了几声。”
岁岁关切地走过去,想要看看爹爹病得重不重,被楚兰枝一把扯住了外袍领子,拖了回来,“你爹这是重感冒,别挨他这么近,会传染。”
卫殊的左眼皮跳了两下,他这人性子冷,好不容易攒起的一丝暖意,在这话后荡然无存。
楚兰枝吩咐年年,“去青雀巷的杏林医馆,把坐馆的张大夫请过来给你爹看病。”
年年放下手里的研钵,撒腿就往巷子口跑去,被卫殊扯着嗓子喊停了脚步。
“不必,我看了郎中,手上抓了几包药。”
“郎中怎么能和张大夫比,他可是看了半辈子疑难杂症的老中医,”楚兰枝催促着年年,“快去,再晚就请不到张大夫出诊了。”
年年转身冲出了门口,一阵风似地跑过马车,掀起了青色的窗帏一角。
吴善看见一个团子惊风掠影地跑出了巷子,他挑开车帘子,看着庭院中的那个俏丽女子,凝脂如玉的肤色,眉如远山,如水的眸子潋滟出无限光华,她光是站在深井边上,便自成一道风景。
“那位就是楚娘子?”
“是。”方显应声道。
“听她说话,这性子莫不是有几分泼辣?”
方显不敢吭声。
“瞧瞧你家公子,啧啧,见了楚娘子腿脚都挪不动分毫。“
吴善一跃跳下了马车,三步走上了台阶,他一脚跨进门槛,折扇一收拱手见礼道:“在下吴善,和卫殊师出同门,久闻楚娘子的美名,叨扰到府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兰枝施施然地行了一礼,“见过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