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自是不知他这个“古人”是作何想的,她手心下的额头触感温煦,并不烫手,亦非灼人,判断不出他热退与否,她不确定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卫殊被她彻底无视,这柔软无骨的小手搭在额头,沁凉的触感如水丝滑地漫了上来,倏然一下就随她的手一块儿抽离,他不知是烦闷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些。
“退烧了。”楚兰枝再三比对了两人的体温,得到了令她欣慰的结果。
卫殊动着嘴皮子,楚兰枝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读着他的唇语道:“要水?”
卫殊赏了她一眼,眼睛一张一合,很是认同。
楚兰枝伸手试了试水温,舀起一勺温烫的药水,倒进他的浴桶里。
卫殊冷脸瞧着她,眉头越蹙越紧。
楚兰枝:“还要水?”
卫殊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楚兰枝:“水热?”
卫殊看了房梁半天,缓和了他的暴脾气后再次摇了摇头。
“真费劲,不是水热那就是水凉了,有这么难交流吗?”楚兰枝舀了一瓢温热的药水,又倒进了他的浴桶里。
卫殊痛苦地闭上了眼,这药浴发散解表的功效极烈,他浑身汗如雨下,嘴巴干出了裂纹,极度难忍下,不得不撕破嗓子磨出沙砾的声音,“水——”
楚兰枝再迟钝,看着他皲裂出血的嘴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急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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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作多情
卫殊仰着脖子,借着楚兰枝的手灌下了一壶水。
他渴成这样,她多少有些心内难安。
楚兰枝:“还要不要水?”
卫殊冲她点了下头。
楚兰枝去厨房装了一壶凉白开,拿进屋里,她抬起水壶,卫殊就着壶口仰直了脖子,“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她的余光打飘地落在他的剑眉星目上,眼角勾弧,微拧出不可进犯的矜贵来,她的目光偏就顺着他的脖子,越过凸起的喉结,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因着中衣浸湿的缘故,他身上那紧绷的肌肉线条悉数落入了她的眼中。
楚兰枝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叫非礼勿视。
她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里,干了件多么荒唐的事!
卫殊被她晃着的水壶淋了个满脸的凉白开,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幽忿地看着她。
楚兰枝慌忙拿开了水壶,两颊飞红,眼神躲闪地眨了两下,她欺他嗓子说不出话,为了面子甩锅道:“不喝了?你看看你这一摇头,水都洒你脸上了。“
卫殊冷脸看着她说谎,这应变速度之快,一看就是惯犯。
浴桶里的水温凉了下来。
楚兰枝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随意问了句,“能不能起来?”
卫殊虚脱地使不上力,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了声音,“你出去。”
楚兰枝看他虚脱成这样,心下了然,“没力气?”
卫殊没应声,瞧了她两眼,饶有兴味地笑了。
她夜里不顾男女有别,把他扔进浴桶里湿身相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再过来将他扶出浴桶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他俩都睡在一张床榻上了。
他坐等着她过来投怀送抱,结果却是他自作多情。
“饿的,”楚兰枝对此深以为然,他晚上就被灌了一碗白粥,如此高烧,又如此大汗之下,他没有饿晕过去已是万幸,“你等着,我给你弄吃的去。“
卫殊郁结的神情凝在脸上,看着她发作不得。
扶他有这么难么?
把人扔进浴桶的事都做得出来,捞人起来怎么就不敢看了?
他都放下芥蒂了,她还在顾虑些什么。
他郁闷地撑着自己,用尽全力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楚兰枝将剩饭热成粥,炒了个萝卜干给他端到了案几上。
“吃,”她恹恹犯困地说着,“吃完你就力大如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