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鲈鱼做得还行,”吴善伸手夹了一筷子笋干肉丝,寡淡地说着,“热油过了火,淋得鱼肉口感油腻。”
卫殊挑眉扫了眼对面的四个团子,他们嘴上吃个不停,还是拎起了一双耳朵听了听这边的动静。
“这像什么话,你不如直说我娘子做的清蒸鲈鱼不好吃。”
“话也不能这么说。”
吴善嘴上客气着,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讨打:
“姜丝味太重,盖过了鲈鱼的鲜美。”
“鱼肉松散,怕是蒸的时候用火过猛。”
“还有这酱汁,调味过重,让鱼吃起来咸口。”
吴善死鸭子嘴硬地说完这些话后,四双筷子齐齐伸向了他面前的这盘鲈鱼,一人一筷子就撕去了半边鱼肉,还没等他拿起碗筷,四双筷子去了又复返,眨眼间一条鱼就给撕没了,钱团子还用筷子鼓捣了两下,当着他的面把一整个鱼头全夹进了碗里。
凶残至极,简直是凶残至极!
吴善只吃了一筷子鲈鱼,意犹未尽,看着面前的鲈鱼骨架,他气得心都在滴血。
楚兰枝拿着一壶烫好的青酒出来,递到吴善手边,看着两个空碟里的鱼骨头,她难掩吃惊地说,“鲈鱼这么快就吃完了?”
桌上就剩下卫殊面前的这半条鲈鱼,他将碟子往楚兰枝的方向推了推,“留给你的,他们都吃饱了。”
楚兰枝客气地推说了两句,“你们几个还要不要?”
宋团子打着饱嗝应道:“师娘,我吃饱了。”
岁岁跟着放筷,“娘亲,我肚子好饱,吃不下了。“
年年没敢像钱串串那样拍打着圆肚皮,就连到嘴的饱嗝都给压下去了,“娘,我吃了两碗鱼汤拌饭,贼好吃。“
“师娘,我吃了俩鱼头,”钱团子瞧了眼自己的肚皮,“它就这样了。”
三人冲着钱团子的圆肚子笑了起来。
楚兰枝又看向了吴善,用眼神询问着他还要不要。
吴善嘴里还馋着那一口鱼肉滋味,他拿起筷子,还未伸过去就听对面的年年说了,“娘亲,吴先生一人吃光了一条鲈鱼,他怕是吃不下了。“
卫殊也说了她道:“吃你的就是,哪来这么多事。”
楚兰枝这才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嘴里。
吴善不得不放下筷子,他朝卫殊哂笑了两声,“单就这清蒸鲈鱼,肉质鲜美而无腥味,足见楚娘子的厨艺了得,东湖破冰后会广撒网捕捞河鱼,到时想请楚娘子出游一趟,去我那里做一桌鱼宴如何?”
楚兰枝一听到鱼宴嘴就馋了,她不管卫殊是何意见,当下应了下来,“吴公子敢请,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吴善抿一口老酒道:“楚娘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四个团子相互对了一下眼神,一致敌意地看着吴善:又一个蹭饭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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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惧内
睡前,卫殊照例坐靠在床头看书,楚兰枝将一碗浓稠的汤药端到他案桌上。
他掀了眼皮凉凉地看她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回到书页上。
“年年,你过来看着。”楚兰枝唤了人过来,她走回窗棱边坐着,继续研磨她的花粉。
年年天天盼着爹爹的病早日康复,不然他这苦差事何时才是个头,他杵在床边,像个小和尚念经似地叨叨:
“汤药凉了又酸又涩,趁热喝才不难受。”
“就这一小碗,一口闷了啥痛苦都没有。”
“怕苦的话,要不我给你兑两勺蜂蜜?”
“闭嘴,”卫殊被他念经念得头疼,“汤药放这里,我会喝。”
年年被他唬得气势全无,蔫蔫地走到楚兰枝身边,唤了她一声,“娘亲——”
“娘知道了,你先回床上歇着。”楚兰枝没时间和他耗下去,等她研磨完手上这些花粉,就把掀屋顶的旧账和他一起算清楚。
卫殊一行字都没看进去,汤药放这里,他要是不喝,以楚兰枝那个蛮横性子,势必会像昨日那般把汤药给他灌下去。
他丢不起这个人。
楚兰枝将最后一捧干花研磨成粉末,重重地放下研钵,那磕桌子的声音震得岁岁都忍不住从被褥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