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抿了口茶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夫子教。”
卫殊满心以为她会来一句“我教”,结果被一句“老夫子教”堵得无话可说,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自是不甘心地道:“老夫子怕是教不了这么大的门下晚生。”
说完,他又悠悠然地来一句,“娘子来教如何?”
楚兰枝不像他这么没脸没皮,搭了他的话道,“一年上缴四两银子,没有银子,这事免谈。”
卫殊囊中羞涩,不欲与她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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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热切的期许
苏团子等到先生走后,进门找了师娘。
“青坊每日进账二到三两银子,除去道观的一两例银,日均到手一到二两银子。”苏团子拿着他的记账簿,如实禀道。
楚兰枝:“家里还剩多少干花?”
苏团子:“没剩多少,最多能做十盒胭脂。”
十盒胭脂,也就是十两银子。
这漫长的冬日才开了个头,她就没有了余钱,“这施粥要撑到明年开春,还得花上六七十两银子 ,不上新妆品,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她沉吟道:“容我想想怎么调配出新的胭脂水粉来。“
苏团子帮不上忙,只能道一声,“师娘,辛苦了。”
楚兰枝还有事和他交代,“我想在腊八节那日去道观施粥,你回头和徐娘子说一声。“
苏团子微微讶异,“师娘,你要亲自去施粥?”
“不是我,是以卫殊的名义。”楚兰枝点到即止,没和他细说下去。
她既然有意和卫殊将日子过下去,又知道他在等一个好的“授官”,施粥一事有利于他的清誉,她有什么理由不宣扬出去。
苏团子:“师娘,这事我明天去办。”
楚兰枝见他说完还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事?”
苏团子眼观鼻鼻观心地犹豫了良久,方才说道:“宋易被吊在树上,勒得腰部一片青紫,他这次吃尽了苦头,也知道错了。“
楚兰枝点着头问:“他人放下来没有?“
苏团子:“年年和钱清玄扶他进屋里躺着,岁岁在给他上药。“
楚兰枝这才稍稍放了心,便听到苏团子沉声地说着:
“年年和我说过宋易的事,他刚出生没多久,娘亲就因难产去世,他从小由乳母带大,他爹经营着茶园的生意,常年奔波在外,无暇顾及到他,后来又续了弦,家里多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宋易在家里更是不被人待见。“
“他换过很多学堂,打记事起就长年在学堂寄宿,他和年年说,三味书院让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师娘,他让你失望了,怕你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一直在哭个不停。“
楚兰枝没想到宋易会是这般的出身,更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你是顾虑到这个,才没有举报宋易的?”
苏团子紧抿着唇,默然不语。
楚兰枝又问了,“还是你也以为我是这样的人?”
苏团子慌忙辩解道:“师娘,我不敢,也不会这样想你。”
楚兰枝打趣道:“宋易这样对你,你一点不生他的气?“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苏团子应道。
“谁给你气受,你都应承下来,单就这一点上,你就不如岁岁,“楚兰枝微微一笑,“你看钱清玄、宋秧子和年年,哪个敢欺负岁岁的,她护得了自己,谁的气都不受,还能固守着初心行事,就连卫殊那样刻板的人,都偏爱于她,你真该向她好好地学学。”
苏团子闻言也笑了起来,“是该向她好好地学一学。”
楚兰枝站起身来,伸了伸后腰,“我去看看宋易那小子,看他伤情成什么样了。”
年年和钱团子一左一右地压着宋团子的胳膊,由着岁岁给他上药。
宋团子不像钱团子当初被吊在树上那样疼得鬼哭狼嚎,他就是嘤嘤嘤地哭,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师娘不理我了,呜呜,师娘以后都不理我了。”
岁岁在手上搓热了红花油,在宋团子的腰上揉搓着,她就没见过谁哭得这么细水流长的,劝了他道:“秧子,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他们都要怪我手艺不好,弄哭了你。”
宋团子沉浸在他的悲戚情绪里难以自拔,越发地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