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穆青青说要上山的时候,他本以为穆青青是打算挖些野菜,顺便找找野鸡,野鸡蛋之类的,毕竟前面两次都有所收获不是吗。穆云正是打算趁穆青青挖野菜的功夫,顺便砍点竹子。
但是现在穆青青说要挖草药,那就不能按照原来的路线了。原来不论是砍竹子,还是砍木槿树枝,他们都没有爬得很高。虽然穆云正不认识草药,但他也知道,草药一般应该都长在比较高的地方,越是名贵的,越是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估计他们得往上爬了,还好今儿出门早,爬高一点也赶得回来。
暮云正把他的想法和穆青青仔细说了说,穆青青惊讶的发现,他大哥穆云正当真聪明的很,因为他说的也正是她想跟穆云正说的。
不谋而合的兄妹两人于是也不用过多商量,抬脚继续往山上走去。
走走停停,接近爬了一个时辰,二人停了下来。穆青青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觉得差不多了。一般中药都喜欢长在山的阳面,而且半山腰上会较多。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正朝南,她估算着距离,这应该也差不多到半山腰了。
虽说在她以前那个年代,大部分中草药都是种植的,已经很少有人上山采药了。
但是穆青青在大四社会实践的时候,还是有幸跟着一个她们专业得学生组织的团队,到各地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爬了几次山去找草药。才得以把她在书本上学到的丰富的理论知识,在真实环境中得以体验一番。当时他们一群年轻人,都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穆青青自己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不同,在这儿,她要靠这个来生存,所以她的表情很严肃。穆云正望着一脸紧绷的穆青青,心想莫不是那梦做不得数,青青不认得草药不成。
于是宽慰道:“青儿,无妨,哪怕不认得草药,咱们也可以找点别的东西带回去。”
穆青青一听就知道他想岔了,赶紧解释道:“我认得,我只是在想,咱们该往哪一边走。”
穆云正也不知道,她不放心穆青青一个人,也不认得草药,所以两个人肯定是要在一处的。他想得很简单,青儿往哪走他就往哪儿走,反正他跟着她就是了。也不怕迷路,他总是能找回家的。
有些人天生方位感就极强,而穆云正恰恰就是这种人。
穆云正并没有意思到,他从小无论如何都不会迷路这件事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晓得他的这个本事,在多年以后建功立业上对他起了多大帮助,更是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对一个目前每天乐呵呵,做梦都能梦到抱着肘子啃的单纯少年来说,他只知道,在这大山里,他可以由着他妹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穆青青想着既然想换钱,那还是要找到一些稀有的草药才好,她望着东边的一处断崖方向,指了指:“大哥,我们往那边走。”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穆青青一边走,一边开始仔细留意着。
像鬼针草,天香菜,龙葵等等这种常见的草药,穆青青并没有理会。因为这些药效并不是很好,也不值钱。加上很常见,别说是这山上,就是田间地头,路边河沿都有。所以就算是拿到药店也卖不起什么价钱。
穆青青今天的目的是不太常见的草药,不说名贵,至少要寻常不多见的才成。当然,这不太常见就意味着生长的地方比较偏僻。
两个人往着断崖的下面一路走过去。
走到断崖下,穆青青四周查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她要的草药这里还真不少,种类也挺多。
穆青青仔细辨认着,然后细心地教穆云正认药,挖药,并告诉他要留哪一部分,毫不藏私。
穆云正这会儿见穆青青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忍不住道:“青儿,你那梦还真成啊!”
穆青青扶额,她都忘了这茬了,也不多讲,低头开始干活,演示给穆云正看。
穆云正很聪明,穆青青也讲得很详细,所以很快,穆云正也开始干起活来。
一开始听穆青青讲这些草药很值钱,他恐怕挖坏了,有些过于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
可是没多久,他就上手了,因为力气大,挖起来也不像穆青青那样费力。
穆青青发现,她在那拼命扣着一株的时候,穆云正已经挖好了几株。于是她改变策略,她来找,辨别,穆云正跟在她后面挖。然后穆青青再把挖下来的分门别类整理好,单独放着。这样搭配着合作,二人的进度快了起来。
二人正不亦乐乎的挖着,却不知,头顶断崖边上,一枚隐蔽的身影已经若有所思的注视他们兄妹二人很久了。
那道身影正是东方贺。他好奇地很,他不知道那个有趣的小丫头,怎么会对草药这么熟悉。辨别,采挖,分门别类简单整理着,一系列动作下来是那么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和他这个神医比起来丝毫不差什么。
东方贺越看越疑惑,他是得了他师父的真传,那这个小姑娘呢,瘦不拉几矮矮的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她是师从何处?
看她旁边的那个少年,完全就是一切以她为主的样子。要说她是哪个大夫的徒弟看着又不像,完全就是一幅农家女的模样。
东方贺百思不得其解。
穆青青兄妹二人完全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等看着旁边越来越多的草药,穆青青望望天色,说道:“大哥,我看今儿咱们就先这样吧,回去这些草药还得处理一下。”
穆云正挖的正起劲儿,颇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该往回走了。
于是兄妹二人装好草药,各自背着竹篓下山回家。
断崖边的东方贺望着远去的二人,沉思了一瞬,往山洞里走去,他觉得今儿这事他得跟那个活死人说一声才是。
第二十一章 烘制草药
穆青青兄妹二人,背着两篓满满的草药下山去。虽说穆青青背的竹篓更小,但是到后面她也背不动了。等到二人到家的时候,两个竹篓一个背在穆云正背上,一个提在穆云正手里。穆青青手里则拿着一小捆在路上随手挖的野菜。
二人来到院门口,发现之前挡在门口那个破烂的旧门已经换掉了,换成了一个新的竹子做的两面开的门。穆青青开开关关了几回,很高兴,想着他们家这院子总算是完整了。
二人一路走到房内,见穆老爹坐在灶间小凳上烧火,灶台上放着已经煮好的糙米饭,锅里炖着鲫鱼萝卜汤,这时候已经炖得差不多,浓浓的香味儿从锅盖的缝隙窜出来。穆青青的肚子应景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穆老爹不知道二人今天上山去挖草药,见二人背着满满两篓子,看着也不像是野菜,于是有些疑惑的望着二人。
穆云正望着穆青青,穆青青见状说道:“爹,这是草药,待会儿我再跟您细说。”
穆老爹看二人已经一脸疲倦,也就没再问。看着锅里的才炖的差不多了,于是张罗着吃饭。
吃过饭,穆云逸今天去收拾的碗筷。按理说,这个年代,灶间的事不该男孩子插手,穆青青入乡随俗,平时也特别注意,但是穆青青今儿实在是太累了。见穆云逸心疼她抢着做,就由着他去了。
穆云婷今儿中午又没睡觉,每次穆青青不在,她就心里不踏实,所以这会儿吃了饭坐在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犯困。
穆云婷哄着她让她去西屋先睡,看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之后穆青青回到东屋。
穆青青跟穆老爹又解释了一遍草药的事儿,用的是她对穆云正说的那番措辞。
穆老爹两只布满老茧的手握在一起,低头沉思了很久,没说别的,只是郑重其事地对穆青青交代:“青儿,你识得草药这事儿,万不可对别人说了。”又转头对穆云正和穆云逸交代“你们兄弟二人也是,莫要对外人说。”
穆家三兄妹都郑重其事地点头,穆云正和穆云逸晓得其中的道理。
穆青青更是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家人说定,下一步就是要把草药处理烘干。穆青青知道,新鲜的草药也卖得出去,只是比起烘干的,价格会低上一些。
家里人手还够,闲着也是闲着,穆青青就想着把这个加工费也给赚了。
况且她自己上一辈子读博士的时候,研究的就是中草药的种植和处理,所以对她来说,处理点草药完全不在话下。
草药比较娇气,烘干讲究火候,不同的药材烘干工艺是不一样的,有的中药超过一定温度药效就要打折,所以在烘干过程中一定要控制好。
在穆青青的之前的世界里,这一切完全不是问题,有各种先进的烘干设备,各种参数一设置就全解决了。
但是在现在这个年代,草药处理基本上是靠太阳晒,但那需要一些时日。
穆青青是个急性子,她打算明天就拿去县城里卖,所以她得琢磨着用家里现有的条件,弄一个简易的烘干设备。
她把她的想法和穆家几父子一说,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来。
最终,讨论的结果,只能用家里唯一的一口锅小火烧着,拿来烘干,大不了穆青青她自己看紧点,尽量控制好火候。
于是一家人说干就干,清理草药的清理草药,烧火的烧火,各司其职。
负责烧火的穆云逸则在穆青青的要求下,极力配合着添柴减柴。
穆青青则全程站在锅边,时不时地翻动着草药,看火候差不多了及时拿出来,放在一边,穆老爹则把烘好的草药整理好,该捆的捆起来。
除了小姑娘穆云婷在西屋睡得香甜完,穆家一家四口忙忙活活一直没停,直到深夜,才算把所有的草药给烘好了。
望着摆得整整齐齐的一堆草药,一家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且不管这些药草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单说一家子齐心合力完成一件事就是让人喜悦的。
望着频繁打哈欠的几个儿女,穆老爹吩咐他们赶紧去睡。
穆青青因想着明早还要早起,想着也睡不了几个时辰,就合衣躺下了。一挨着床,就沉沉睡过去了。
虽然心里有事儿,睡前念叨着一定要早起,一定要早起,但是无奈年纪在这,还是在穆老爹“哐哐哐”的敲门声中才把穆青青给叫醒。
“哎呀”一声,穆青青翻身坐起。看着旁边还在睡着的穆云婷,穆青青急切扯扯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走到灶间,发现她大哥穆云正已经起身了。这时正站在灶间里,正捧着一碗红薯糙米粥,一边吹气一边喝着。
这粥是穆老爹一早起来煮的,他上了年纪,觉轻醒得早,他心疼儿女们昨晚累着了,想让他早上多睡一会儿,于是一早上起来轻手轻脚的煮了红薯糙米粥。还好天气暖和起来,他已经不怎么咳了,要不然还真保不准把几个儿女都给吵醒。
等粥煮好,穆老爹先去叫醒了穆云正,然后才去叫了穆青青。他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干,他忍不住想多疼她一些,哪怕就是多睡上这么一会儿也好。
穆青青喝着还有些烫的粥,心理暖和和的。她愈发地决定要对得起这一家人对她的好,要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兄妹两人喝完粥,穆青青特意在药材上面盖了一些野菜,终于收拾妥当,兄妹二人背上药材,出门到村里去赶今日入城的牛车。
第二十二章 第一桶金
穆青青兄妹二人坐着村里的牛车到达县城的时候尚早,二人在城门下了车,和车把式约好下午还要坐车回去。
这是大安朝境内靠近南方边境的一个小城,叫做临江县,因为地处临江江畔而得名。而从穆青青家门前淌过的秀水河,就是汇入了临江。
兄妹二人从城门向城中走去,一路走,一路借着买药的由头打听着药房的位置。
从路过的老乡口中得知,城中稍有名气的药房有两家。一家叫福泰药房,只卖药,在城东,离城门不远。一家叫做一心堂大药房,在城中心位置,规模更大,除了卖药,还有大夫坐堂看诊。
两人打听清楚,一商量,按照穆青青的建议直奔一心堂大药房。穆青青想得清楚,好货不卖二家。她要卖就要直接找最大的买家,好过两家试探。
两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一心堂大药房的门前,穆青青抬头望着高高悬挂的门匾,抬脚走进门内,穆云正跟在身后。
三三两两的抓药的人,柜台内有两个活计在忙活着,旁边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人在扒拉着算盘,想必应该是掌柜。
穆青青走过去开口问道:“打扰一下!”
掌柜的头也不抬,继续扒拉着算盘,手往旁边活计身上一指:“买药那边!”
穆青青开门见山:“您是掌柜的吧?我们不买药,我们有药材要卖!”
掌柜的有些惊讶,停下快速拨动的手指,抬眼看到一个小姑娘,旁边站着一个后生,两人都是衣着纯朴,看着应该是哪个山村里穷苦人家的孩子。但是能在一心堂做了二十几年的掌柜,他深知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掌柜的正眼仔细打量着兄妹二人,两人也大大方方的任由掌柜的打量。穆青青嘴角微微扬着,落落大方,眼中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沉稳与大气,何况还是个小姑娘家。穆云正虽说从进门还没开口说过话,但是一身正气,目光清明。
片刻,掌柜的收回打量的目光,说道:“二位说是有药材要卖,那是否可以先拿出来先行看过?”
穆青青点点头,示意穆云正,穆云正把他的竹篓放下来,从里拿出一些草药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拿起一一看过,目露微讶,环顾一下铺子,见还有几个抓药的人,于是略略压低声音道:“二位可否到后院说话。”
穆青青和穆云正对视一眼,二人都知,这估摸是有戏,相□□点头,穆青青对着掌柜爽快的答道:“自是可以的!”于是重又把草药收回篓子。
掌柜的把兄妹二人往后院让,边走边自我介绍:“鄙人姓李,单名一个诚字,二位可叫我李掌柜。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穆青青兄妹二人连忙客气的答道:“李掌柜好!”
穆云正接着答道:“我们姓穆,我叫穆云正,这是我妹妹穆青青,我们来自城外东边二十里地的南花村。”
听到南花村,李掌柜脚步一顿,马上又不动声色的接着往里走。
说着话,三人到了后院。李掌柜把二人让到院子中摆放的一个方桌旁坐下,让二人休息片刻,稍等他一下。
穆青青二人坐下,环顾四周,见院子中架着很多木板,上面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码着各种药材晾晒着。
李掌柜吩咐正在院中晒药材的小伙计给二人上茶。随后,步履匆匆地向院子里面,正对着药房前堂的一排厢房走去。走到东边一间,“扣扣”敲了两下门,停下稍等了片刻,想必是里面有人应,于是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