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啊,在你之前,我也有一个宿主,他常说些奇怪的话,我总不明白。”
百年前的云山之巅,血染红白雪栈道。
头顶裂缝中魔气不停涌出,一个个狰狞的怪物从天而降,摧残着大好人间。修士们在白云之间与魔物搏斗,经过数年努力,终于将战线拉到裂缝之下,山巅之上,名裂缝之间。
紫衣人立在半空,紫袖翻卷,他拔出宝剑,一剑将观雪峰之巅削下,舍身将魔之裂缝封印。
他体内的系统不解道:“明明你可以独善其身,按照我的剧本,你就能变成天下第一人,以后发扬光大云山,变成人生赢家——为什么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舍生呢?”
松风执剑,笑道:“因为我想兼济天下。”
系统问鸣珂:“明明你把沈小晏丢下,就能过得更好一点,人生逆袭,以后你还可以拿到女主剧本,所有人都会尊敬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偃甲,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鸣珂回头,笑了一下,伸出手。
小偃甲迈出门槛,走入阳光底下,紧紧牵住她的手。
她弯了弯眉眼,柔声道:“因为我只想独善其身,只想,和他们在一起,和云山在一起,这样就好了。”
系统:“我不懂你们,你们人太复杂了。”
“不复杂的。”鸣珂看向沧桑石壁,轻声道:“大道三千,人人所求不同,然而千年万年,吾道不孤罢了。”
系统对这些谜语人毫无办法,发出哀嚎:“可恶,我只是想走个剧情啊!算了,你们都不走剧本,我只能再找另外一个宿主了。”
鸣珂微笑:“祝你幸福。”
她掀起眼帘,隔着淼淼烟水,看见站在琼花之下的白衣剑修。
鸣珂与他目光相对,嘴角噙起一丝笑,牵着沈小晏快步走了过去。她伸出另一只手。
萧君知自然地牵住了她。
她触碰到萧君知的手,苍白僵硬,毫无生命的质感,却让她一瞬间有泪浮在眼底。
云山决战时,天魔突然降世,大多修士承受不了此等威压,在山下与魔物厮杀。
云山之巅,除开累累白骨,就只剩鸣珂等人。
绝境之时,酒仙人骑牛而止,与松风联手,集结两位金仙之力,将天魔击败。
松风舍身封印裂缝,酒仙人骑牛远去,本以为天下太平,可惜变故突生,天魔在人间,还有一个化身。
化身天生便是无心之人,形如傀儡,感情淡薄。
空长着张温柔面庞,却没有人的情感。
她是天魔最后的底牌,很多年前,被悄悄从人间魔界薄弱之处,放在天衢宗的山门。初次人间游历的少年立在飞剑上,看见躺在皑皑白雪中的小孩,把自己装酒坛的包袱布摊开,裹住小孩,当成徒弟亲自喂养教育。
云山辟谷的仙人,从未有过奶孩子的经历,时常弄得鸡飞狗跳,场景惨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便也逐渐长大,小小年纪,便成为云山的大师姐。
她时常来到云山之巅,望着天空,并非看夕阳,而是受到魔气吸引,在看向那道裂缝,也是属于自己的故乡。
再后来,陪她看日落的人越来越多。
直至天空裂开一条裂缝,深黑魔气轰然而出。
天魔望着自己百年前便投下的布局,不明白她为何不在此时趁虚而入,倒戈一击,帮助魔界屠尽仙门。
那具□□自己也不明白。
明明是无心之人,为什么会生出钝痛,一点点蚕食着胸口。她被天魔操纵,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只能艰难地抵抗着天魔的意识。
“小珂?!”余梦觉浑身是血,提剑诧然望着她。
“不、不要……”鸣珂艰难摇头,往后退去,但手已经不受控制,搭在琴弦之上。
余梦觉震惊地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五指拨动琴弦,霎时云卷风动,蕴含天魔之力的琴音轰然而下,所谓九霄天音,伴随滚滚雷鸣响彻天地。许多修士无法承受,陷入晕厥与浑噩,转瞬之间,情况逆转。
余梦觉脸色惨白,执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吐出一口鲜血,依旧没有拔剑,只颤声道:“小珂,你在干什么?”
鸣珂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魔气源源不断地从裂缝涌到她的身上,她是天魔的化身,是一具傀儡,再过一段时间,这具化身会被天魔的意识侵占,变成屠戮人间的工具。
“师尊,”她脸色平静,淡灰色的眼瞳却不知何时,蒙上层迷濛的水雾,“杀了我吧。”
奇怪,明明只是一具化身,生来无心,为什么还会这样疼呢?
她不懂,她向来不懂人世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