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意识逐渐被黑暗侵蚀,她陷入一片黑夜里,在漆黑的深渊踽踽独行。
无尽的黑暗里,已经道陨的紫袍青年出现在她意识之中,执住她的手。
鸣珂抬起头,“师祖,”她与松风对视,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杀了我,我是天魔的化身。”
松风摇头,眼神悲悯,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是鸣珂。”
鸣珂摇头,“我是魔的化身,是他的后手,是一具没有心的傀儡。”
被天魔意识侵入以后,她想起很多,也恍然明白很多。难怪自己天生感情淡漠,难怪时时望着天空,难怪魔核对她毫无作用。
她生来便与仙门敌对,本就不是活人。
师祖知道吗?以他的修为,早就看出来了吗?
所以他常常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她。
可为什么不用更直接干脆的方法呢?比如,直接除掉这个隐患。
那时的鸣珂想不明白,她只记得仙人抚过她的发顶,笑容温柔而悲悯。
松风牵着她,走过漫漫无际的黑暗,前方,一点白亮的光在闪烁。他将她送入白光中,拍了拍她的手背。
当鸣珂蓦然回首,眼前白灿灿一片,只能听见一声淡淡的叹息。她重新占据这具身体,暂时压过天魔的意识,眼前,余梦觉朝她举着剑,却颤抖着剑尖,不忍刺下。
鸣珂迎上剑尖,主动撞向宝剑,朝师尊笑了一下。
她想,也许她当真不是什么无心之人,至少现在,她生出了十分强烈的渴望。
天空中传来天魔气急败坏的吼声,但这些仿佛都已经变得很远了,云山的云雾飘渺,时聚时散,恍惚之中,有人背着她,在山道上奔跑。
她偏过头,看见一双噙满泪的眼睛。
是桃花眼,眼尾有颗鲜亮的红痣,生得冷冽,眼睛却显得善良。
“师姐,我回来了,你为何……”
他破开自己的胸膛,一道血痕自冷白肌肤上绽开,血肉底下,有一颗跳动而热切的心脏。
“师姐不是无心之人,师姐送我一曲魂归,”青年低低笑开,“我送师姐,一颗真心。”
也只有这一颗真心能相送罢了。
鸣珂想起萧君知胸口那道伤痕,他曾用笃定而认真的语气说过,这是她送他的礼物。她苦笑开,心想,就算在半疯的时候,这人也不会说谎。
可惜当时她不明白。
记忆被空中的叫声拉回,鸣珂抬头,望了眼头顶列阵的修士。以指月城为首的修士依旧在施压,想让云山交出沈小晏与望月珠。
但越来越多的修士御剑而来,站在云山之前。
他们一个个自报名号,有的不代表宗门,只代表自己,来报曾经云山的恩情。
飞剑灵器汇聚成的宝华围绕云山,如同白日星河倒悬,映入鸣珂的眸中。
她弯了弯唇角,与萧君知对视一眼。
萧君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鸣珂顺势摸了两把,有胸肌,挺好摸的。
萧君知:……
鸣珂:“好摸,你想让我再摸摸吗?”
青年脸微微泛红,别开眼睛,说道:“不是这个意思,魔核,另外一半,在我的胸口。”
鸣珂“哦”了声,又摸了摸,才红着脸收回手,双手抄入袖中。
萧君知垂下眉眼,轻声说:“魔核能放大世人心中的欲望,我这么多年,未被魔核侵蚀,因为我只有一个愿望。”
鸣珂柔声问:“是什么?”
萧君知看她一眼,似乎挪不开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于是鸣珂知道了答案,露出微笑,道:“可是欲望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是不是?”
萧君知颔首。
望她回来,等她回来,又想当她的夫君,宁愿每夜装疯卖傻,清醒着假装癫狂。
鸣珂弯了弯眉眼,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在萧君知低头的瞬间,亲上他冰凉的唇。她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稍稍引诱,那人便凶狠地回亲了过来。
漫天琼花纷飞,天光明媚。
头顶闪烁的宝华变成虚幻的泡影,她只抓住手中一缕冰凉的头发,只闻见四周浅淡清冷的梨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