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萧君知声音平静,只是脸色比平时更加白,衬得眉眼深黑,“旧伤复发而已。”
旧伤?
鸣珂想起他胸口那道伤口,便凑近想要解开他的衣带去查看。
萧君知身体往后仰,为了躲她,几乎要躺在狐裘上,大幅度的动作让他极轻地蹙了下眉,轻吸一口气。
他这么一副贞洁烈夫的模样,让鸣珂有点无所适从。鸣珂奶娃奶习惯了,才想起面前人不是自己带大的师弟,便讪讪收回手,有点尴尬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这有瓶药。”
萧君知:“不用药。”
鸣珂皱眉,“你怎么这么拧?唉,你怕苦吗?”
萧君知默了片刻,闭上眼睛,声音很轻:“不要药……给我弹首曲子吧。”
鸣珂看他一眼,平时冷漠难以亲近的青年躺在赤红狐裘上,苍白着脸,眉宇微皱,露出一丝琉璃般的脆弱易碎感。
她拿出太伏琴,坐在萧君知身边,问:“你想听什么?清心咒?”
萧君知:“魂归。”
鸣珂手指停在琴上,顿了一下,扫视周围,四周阴风阵阵,黑雾弥漫,阴森可怖。在这种地方,就不能弹点阳间的玩意吗?
但这毕竟是病人指名要点的魂归,她向来尊重伤员的意见,抬手想抚琴之际,见萧君知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便解下自己的雪白羽衣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披风可以隔绝魔气侵蚀,于是鸣珂想了片刻,把披风往上拉,盖住他的脸。
她重新走到太伏琴前坐下,审视萧君知时,才觉得有一丝诡异地不对劲。
青年僵僵躺着,全身被白布盖住,连脸都被盖上。
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萧君知伸出手默默把白布扯到胸口,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鸣珂:哎嘿。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为何总是不敢看我?
鸣珂还是抚琴,奏响魂归之曲。
萧君知在她面前睡着,眼眸紧闭,淡色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就算闭着眼睛,他也显得刚硬冷淡,不近人情。
鸣珂奏完魂归后,凝视萧君知的脸,看见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青年的手依旧搭在剑柄上,攥得很紧,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鸣珂心想,如果这时候冲出来只魔物,他立马能拔剑马上应战。
像根永远紧绷着的弦,她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比喻,手撑着脸,仔细看萧君知的侧脸。多看两眼,养养眼也好的。
为什么萧君知会想听魂归?
难道想直接被送走吗?
鸣珂手指拨动琴弦,想到自己拿到太伏琴时, 第一首想弹奏的曲子也是魂归。她微微一怔,张大眼眸,心想,难道她那时想弹魂归,是因为萧君知?
莫非仙魔大战中,自己真与萧君知有过一段往事。
鸣珂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又多看了眼青年,而后飞快低下头,选择弹首《清心咒》。这首曲子比魂归要阳间多了,而且能凝神静心,压抑心魔。
一曲奏罢,她抬起眸,看见萧君知本来按紧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苍白指节搭在火红柔软的狐裘中。
鸣珂把太伏收入灵府中,轻轻走到萧君知身前,趴在石头上,也蹭一蹭狐裘上的灵气。萧君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没有醒。
鸣珂抱着暖炉,又靠坐在灵毯上,抬头正好能看见青年锋锐凌厉的侧颜。萧君知好像已经昏睡过去,微微偏过脸,大半张脸对着她,淡色的唇紧抿着,梦中也不展眉头。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鸣珂努力回想,可是最后云山决战那段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记忆突兀地被人抹掉。她轻轻地叹口气,叹息声极浅,然而这低低的叹息好像被萧君知听到。青年又蹙了下眉,长睫微颤,似乎要醒转。
“没事没事,不用醒,你继续休息。”鸣珂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刚触上他的眼皮,就被冻得一激灵。她再次感慨一番,其他宗门是藏龙卧虎,就他们云山真是藏着一堆老弱病残,好惨啊。
想了想,她把怀里的火晶炉塞到萧君知的手旁边,觉得现在的青年更需要这个,塞完,又贴心地帮他把羽衣往上拉了拉。
手背突然被按住了,萧君知闷闷的声音从白布下传来:“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