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上辈子他还是只兔子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待遇。
她大师兄没事儿总喊着这疼那不舒服的,故意找她把脉做治疗,幸好每次都被她师父拆穿装病的真相,不然他一只兔子也打不过人家啊……
“萧先生,你以前……犯过阑尾炎吗?”
萧惟曦的思绪顿时被那姑娘清灵的嗓音拽了回来。
他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西峥迷惑了,他跟着萧总这么多年,除了帮忙打理集团事务,也会帮忙管理他个人的健康信息——萧惟曦从小到大并没有得过什么阑尾炎啊?
是不是叶老板诊错了?
“萧先生?”堇笙见萧惟曦愣在原地,脸上还有几分慌乱,于是拍了拍他小臂,“你没事吧?”
萧惟曦回过神来:“啊,你说阑尾炎……是得过。”
确实得过,但不是这辈子的事了……
当年就是因为犯了这个病,疼得他撕心裂肺,抓他的人嫌他是只病兔才把他扔出了兔笼。
虽然免为被人吃掉的一死,但是逃到街头却又遭到一群顽童的欺负和毒打……
也正是那时,那个女孩出现了。
她将熊孩子们全都赶走,把他抱到人少的角落,临时找了几个简单的工具,为他开膛破肚做了手术,摘掉了发脓坏死的阑尾……
他以为自己活不过明天了。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便到了一个叫玉机医馆的地方。
说来那女孩之前也是街头流浪、无家可归的孩子。
当时玉机医馆的女医家见她给兔子做了奇怪的手术,决定把她捡回到医馆中,好好培养一番。
如今回想,如果不是那女孩救了他,他想必早就被那群熊孩子给打死了……
西峥见自家总裁又化为一尊雕像,无奈地抹了抹额头,对堇笙说:“害,萧总这几天确实太累了,可能记忆出了点问题,他以前没有得过阑尾炎……”
萧惟曦:“我得过。”
西峥:“……”
这怎么还开始说糊话了?感觉自从萧总认识叶老板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堇笙“?”地看着两人——这患者和家属怎么说得还不一样啊?
本来对于这个诊断她就没什么信心,这回心里更犯嘀咕了……
而且不仅是急性阑尾炎,堇笙还从他诡异的脉象上看出,这人似乎溺过水,还是那种极冷的水……怕不是体内严重的寒邪就是这样产生的。
“要不这样吧,”堇笙站起身,指了下玉机堂新进购的两张诊床,“这次我给你换一种治疗方案,萧先生去床上等我一下,把上衣脱掉,我去准备针。”
她还不信了,瘀血和寒邪这么难治的吗?
只是她这番话落在萧惟曦耳朵里,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了。
他把西峥轰出去后,红着脸走到里面的床上:“……上衣都脱吗?”
“对,全脱!”堇笙拿出消毒好的银针,准备着其他用品,“裤子撩到膝盖以上。”
萧惟曦捂了下滚烫的脸,一颗颗解开衬衣口子,躺倒在诊床上,紧张地屏住呼吸。
虽然上辈子也是只公兔,还被她剃过毛……
可是这辈子是人啊!
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窜出来了!
堇笙端着针盘掀开帘子,男人流线漂亮的肌肉线条映入眼中。
她上辈子也扎过不少人了,身为医学生这辈子人体也没少看,可是身材这么绝美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再加上男人清俊的长相,不当商业鬼才的话也能发展成世界名模了!
堇笙用棉球给他消毒,随后拿起银针开始针刺。
这个肌肉的状态,连针下的手感都不一样。
萧惟曦除了感觉到针感外,还感受着那姑娘的温度一次次落在自己皮肤上。
脸是越来越红……
堇笙笑道:“你不用紧张,我扎得不疼吧?”
萧惟曦摇摇头:“嗯,不疼。”
“好了,”堇笙起身给他拉好帘子,“留针半小时,你睡会儿吧。”
萧惟曦:“好。”
睡是不可能睡的。
因为他刚要闭眼,就听外面传来上次那个男孩的声音。
“姐姐!我来找你扎针了!”
萧惟曦:“…………”
这还能睡得着?
傅江沅这回蹦蹦跳跳地就冲过来了,后面的傅父是追也追不上:“沅沅,你跑慢点!”
“跑太慢姐姐就被别人抢走了!”傅江沅坐到堇笙面前,露出一脸不正常的绯红,“姐姐不仅医术好,人也长得好看,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美的姐姐!”
堇笙:“……”
这应该不是她治出来的什么后遗症吧?
傅父感觉老脸都丢尽了,连忙坐到儿子旁边,连人带椅给他拽了回去:“多大人了?好好坐着,这样不礼貌!”
傅江沅无奈被他爸按住了头。(丽
傅父将一手一个的礼盒放到桌上:“这只是一点小心意,希望叶大夫您收下。对了,还有这个……”
他从公文包翻出一份文件,递到堇笙手中:“这是我们傅氏集团今年建造的新楼盘,地理位置极佳,就在溪城东乙环桥边,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挺适合居住……楼虽然不是很高,但十六层顶楼复式的视野和光照是非常不错的!”
堇笙这几天正打算带顾澄栀去看看房子,鸽子窝app上也收藏和对比了不少。
傅父介绍的这个高端小区她们当然也有看过,但由于价格太贵,一平米就要六位数,还都是百来平米的大户型,算下来一套就千万……玉机堂的生意刚起来不久,经济还不算特别稳定,最近还打算新雇些员工,所以直接就被pass掉了。
堇笙阖上文件,不失礼貌地婉拒道:“谢谢傅先生的推荐,真是个不错的小区,回头我跟我妈商量一下。”
然而傅父又将文件打开:“叶大夫还没看到最后一页——孩子的病幸亏遇到您,就是把整个楼盘都送给您我们也都是愿意的!当然考虑到您肯定不会接受这样,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案。”
堇笙低头又瞧了眼文件上的字,这才发现傅父竟然给出了五成的折扣——要是按折扣后的价格来算,倒的确能考虑一下了,只是……
堇笙:“这不好吧,礼太贵重了!把您儿子的病看好,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傅父坚持道:“对您来说或许是小意思,但我们不一样啊!我和沅沅妈妈这四年来没睡过一次好觉,沅沅是我们的心头肉,您把他治好了,就是救了我们儿子的命!他的命我们拿全部家当换都不为过,别说是给房价打折扣了……”
堇笙见他情绪激动,感觉下一秒就要抱头痛哭,便也不好再拒绝什么,但也没立刻接受:“那行,文件我先收着,我问问我妈想不想买那里的房子。您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先扎针吧。”
傅父点头:“好的好的——沅沅,去诊床准备吧。”
傅江沅本来心情沉重了会儿,一听到要扎针,蹦着跳着就跑去了诊床。
结果却发现,最里面的床竟然早就有人了?
小朋友傅江沅有点不高兴:“姐姐,谁在里面啊?该不会又是上次那个笑容诡异的哥哥吧?”
萧惟曦:“…………”
……呵,有您诡异?
傅父嘴角一抽:“你赶紧的躺好吧!”
傅江沅这才脱了鞋跳上诊床,并朝拉着帘子的隔壁床投去一个愤愤的眼神:“哼,反正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身上有针,萧惟曦真想冲出去捶他。
堇笙端针盘走来,莫名觉得这里气压有些低。
叫傅江沅躺好后,仔细问了下他最近的病情并重新把脉看舌,最后调整了下针刺穴位开始为他扎针。
每扎一针傅江沅都发出感叹:“姐姐手法真好!”
隔壁的萧惟曦:一种植物。
扎完后,堇笙又查看了下萧惟曦的情况:“没有不舒服吧?”
萧惟曦微微一笑:“嗯,没事。”
距离他起针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堇笙便给两人拉好帘子出去坐着休息了。
然而傅江沅听到隔壁床熟悉的嗓音,忽然想起上回那人去杏林苑看堇笙的眼神,觉也不想睡了,还更加清醒起来:“姐姐给我扎了二十针,你一定没我扎得多。”
萧惟曦哼了一声:“你错了,我有三十针。”
傅江沅:“不可能!你没我病得厉害,怎么可能比我针数多?”
萧惟曦:“你错了,针灸看的是取穴,不是多少针。”
傅江沅被怼得不开心了:“你肯定是为了气我在骗人!”
萧惟曦:“你错了,我从不说瞎话。”
堇笙:“…………”
总觉得她的玉机堂混入了两只小学鸡。
-
两天后,傅母终于回国。
前些天傅父一直给她打电话说什么,有个小神医把儿子的病治好了,还发来几张报告单。
傅母虽然很惊讶报告结果有在好转,但一方面并不符合她完全治愈的预期,另一方面,她怀疑这个结果可能只是暂时的,兴许还是一种假象——别到时候昙花一现,更令人心碎。
谁能保证停了中药后不会复发啊?
还是彻彻底底的骨髓移植听上去比较靠谱儿。
傅母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特意请回来一位M国著名血液科专家。
打算让他评估完傅江沅的情况后,立刻带儿子飞去M国治疗——之前没直接带他去,是担心他身体虚弱承受不住远距离的颠簸,而且也担心白跑一趟。
车子驶入傅宅,司机为他们二人打开车门。
傅母带着戴维斯教授走进家中。
佣人刚把门打开,傅母就看见她儿子傅江沅正和他爸拍球,俩人玩得不亦乐乎。
傅母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跑过去抢走他们的皮球:“沅沅!你不要命了?怎么能玩这个?快回屋躺着去!”
然后埋怨傅父道:“沅沅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吗?我才离开家没几天,你怎么照顾孩子的?”
“唉呦妈!”傅江沅站到他妈面前,“您先看看我再批评我爸,我都快好了!是一个漂亮姐姐治好了我的病!”
傅母听他说什么漂亮姐姐,感觉越来越离谱儿了:“快回屋!妈给你请了M国最有权威的医生来,让他给你评估下病情,可以的话明天我联系飞机送咱们去M国做治疗。”
“我不要!”傅江沅一听要出国,好心情瞬间消散了,“我不要出国!更不会离开溪城!我还要找姐姐扎针灸呢……”
傅母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回事?之前咱们可商量得好好的。”
傅父忙过来解释:“沅沅真的已经见好,看结果就知道了,所有化验检查都比以前好转太多,复诊时他的医生也说,原有的免疫制剂和激素都可以慢慢减量了,完全不需要干细胞或骨髓移植。”
医生的话自然是有说服力的,可傅母毕竟没有亲耳听到,儿子的事又不敢马虎,所以仍心存怀疑:“你发的结果我看了,确实见好,但你确定不会反弹吗?还是让戴维斯教授看看吧。”
还没等傅父继续说,傅母就把戴维斯请到前来,并叫儿子在沙发上坐好。
两人一番流利的外语交流后,戴维斯开始查看傅江沅的情况。
早在傅母去M国找他的时候他就看过傅江沅病历了,按照上面描述的症状和辅助检查结果推断,他以为到家会看到一个浑身无力躺倒在床上的孩子。
然而愣是没想到傅江沅状态竟然这么好!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戴维斯拧着眉头,问了傅江沅一串问题后又重新翻看了下病历。
以及傅父新递过来的报告单。
傅父:“之前给我太太发的那份是一周多前做的,这份是前天我带孩子扎针前新做的一次。”
他看向傅母:“确实我也有过你刚才那样的怀疑,但证据摆在这,你不得不相信。”
“我的神啊!”
戴维斯的惊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指着最新的报告单问傅父:“先生,这真是一个人的结果吗?”
傅母一怔,忙凑过去查看——新的化验结果也令她大为震惊!
戴维斯感叹道:“虽然还有些轻度的贫血,但是你们看他的骨髓穿刺和活检,造血细胞和组织明显增多,第二次结果明显优于第一次,这完全是个健康年轻人应有的状态!”
他转身,笑着安慰傅母道:“傅太太完全不用担心的!孩子没有骨髓移植的必要——我先前也和您讲过,即便是移植后,也需要长期服用药物维持。”
思量片刻,又道:“傅先生请的这位医生真厉害啊!真希望有幸能够见一面!”
傅母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她跟傅父带着儿子跑了四年多的医院,大大小小都没少去,傅父还托关系找到了协会的领导严从易,人家好歹也是中医院血液科的专家呢,出的都是特需门诊……可他们谁都没治好,都说能维持就不错了。
可如今竟然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小中医给治好了?
傅母感觉自己在做梦。
“我就说吧!我妈她还不信!”傅江沅冲外国教授开心地笑笑,“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