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担心萧南卿回去会责备管家,连忙改口道:“你别怪管家,是我强迫他把包子给你的。”
他终是狠不下心,轻抚她乌黑的秀发,目光神游,暗自腹诽,傻丫头,你人骗了,还替他说话?
“萧南卿你能跟我回一趟寝宫吗?”她面色一红,担心被拒绝,问得小心翼翼。
寝宫?萧南卿扬了扬眉,目光清冷,刚才她跟萧墨川在雪地里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笑声老远都能听到。
“皇后觉得合适吗?”他挑眉问道,这是皇宫内院,不同于别苑,耳目众多。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她还要在宫里住下去。
她点点头,合适,为什么不合适?她与萧墨川有言在先,只是帮他管理后宫,又不是夫妻,皇后对她而言就是份工作。
“走吧?我想看看。”她小声道。
看看?看什么?他有些想入非非,不自然带入一些情节。
见他没有拒绝,她便拉着他来到紫宸殿。织锦见她出去许久还不回来,天又这般寒冷,担心她受了凉。
刚欲差人寻找,就看见漫天飞雪中走来两个人,仔细一看,正是自家主子拉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黑色绣着龙纹的朝服,披着狐狸大氅,身形高大挺拔,气势威严,不是给主子吃闭门羹的摄政王还有谁?
“主子。”织锦迎上去,递上暖炉。
夏星眠未接,只是吩咐她让守着的内侍和宫女下去歇着,自己拉着萧南卿进了寝室。
寝室里点着炭火和香薰,一股淡淡的轻笑扑鼻而来,狐皮大氅的覆着的雪花顷刻间化为晶莹的水珠。
“你要干嘛?”萧南卿扼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进一步的举动。
痛从手腕传来,她微微拢眉,“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留下难看的疤?
萧南卿缓慢松开手,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腰带、外袍、衬衣,掀开最里面黑色的内衣,腰腹间触目惊心的伤疤露出来。
伤口虽已愈合结痂,刀口处也长出了粉色的新肉,依然可以看出当初那一剑刺得有多深。
发白的指尖小心的抚摸着伤口,她突然眼睛一酸,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哑着声音问,“一定很疼对不对?”
他微微皱眉,神色淡淡,看不穿她的心思,之前那么恨他,现在又心疼他。
“已经无碍。”他依然淡漠。
“真的很对不起。”她眼帘低垂,满脸愧疚,再次道歉。
“没事。”他语气淡漠,刚欲穿上衣服。
寝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织锦慌张的推门而入,见萧南卿衣衫不整,愈发心慌。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夏星眠问道。
“陛,陛下来了。”织锦背过身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心中焦急万分,这若是让陛下看到,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夏星眠不以为然,来就来了。她不在乎,萧南卿自然更不在乎。
不过这里是皇宫,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那个南卿,你要不……”她指了指衣橱,示意他躲一下。
两人本来就不太对付,只是还没撕破脸,夏星眠只是想避免尴尬。
“你让本王躲起来,本王在你眼中就这么见不得人?”他有些恼怒,面色阴沉。
“没有,没有。”她矢口否认,轻拍他的胸膛安抚情绪,“就是,避免尴尬,王爷若不想进衣柜,呆在寝室也行。”
反正萧墨川也不会进她的寝殿,顶多是在正殿喝杯茶,或者去小厨房吃她做的东西。想来俩人也不会撞上。
萧南卿板着脸,双手负于身后,背过身子不去看她。
夏星眠微微拢眉,这萧墨川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又恐萧南卿生气,叮嘱道:“你等等我,一定等我,我尽快打发他走,很快就回来。”
萧南卿依然没有说话,背着身子,就连多余的眼光也没给她。
夏星眠顾不上许多,快步走出去,萧墨川正在正殿喝茶。
“你怎么来了?”夏星眠直截了当的开口。
“孤不能来看看你?”萧墨川反问。
夏星眠牵强一笑,“能,当然能,不过我今天有些累了,要不……”她欲言又止,逐客令下得再明显不过。
萧墨川全当没听懂,似乎在憧憬过往,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紫宸殿吧。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哪有赶朋友走的道理?”萧墨川将了她一军。
夏星眠干笑两声,朋友也要保持距离啊,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当然没有,不过今天有些累了,明天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送去好不好?”她像哄小孩一般。
萧墨川淡然一笑,也不勉强,“那孤明日要吃高汤烩鳝肚、青瓜煮鱼肚、豉油银芽咸肉、鲜菠玉子豆腐。”他点了几样菜。
“可以,没问题。”夏星眠痛快的答应,心却牵着寝殿。
送走萧墨川,她迫不及待的回到寝殿,却发现寝殿空空如也,萧南卿早已不知去想。
雕花窗户虚掩着,一股寒气涌进来,想来应该是从窗户离开的。
“真是的,都说让他等着了,堂堂一个王爷竟然爬窗户。”
夏星眠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窗户与地面距离这般高,他能跳下去,看来伤是全好了。
发愣间,内侍来禀报,说是御膳房送了不少食材,请她去看一下。
夏星眠觉得有些奇怪,这御膳房都是清晨送东西过来,这都傍晚了怎么还送东西过来。
内侍说,御膳房说傍晚得了些山珍,想着主子便送过来了。
夏星眠点点头,说自己等会去看看。
第98章
本王饿了
这大雪封山,蔬菜比肉更为珍贵,就连宫里的蔬菜供给都严重不足。
不过夏星眠也无所谓,她提前做了不少脱水蔬菜,南星楼和紫宸殿都能保证正常供给。
御膳房送来了些野鸡,袍子,鹿肉等山珍,夏星眠命他们将东西放入储藏室。
小厨房里透出微弱地烛光,有人在里面?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厨房除了自己,内侍和宫女都不会轻易进去。
“谁在里面?”她推门而入。
“本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闷声说道。
夏星眠笑笑,“原来你没走啊?”
“本王饿了,弄些吃的。”他淡漠的吩咐,并未接她的话。
“好啊,想吃什么?”她扫了眼食材,还很充裕,做一桌丰盛的菜肴是没问题的。
“那就包子吧!”萧南卿开口,她不是说去王府探望自己,还带了蟹黄包吗?可惜没吃上。
包子啊?要调馅料,还要发酵面粉,来不及了,“包子来不及,饺子可以吗?天冷吃饺子也好。”她提议。
萧南卿沉默不语,轻勾唇角,“本王要吃包子,时间久不怕,本王有的是时间。”
“那要不我先给你包饺子,然后让面团发酵,做包子让人带回去。”她试着商量。
“也行。”萧南卿松口。
“猪肉白菜馅、韭菜鸡蛋馅、猪肉馅、三鲜馅、牛肉胡萝卜馅、芹菜猪肉馅,喜欢吃哪个?”她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选择题吗?萧南卿沉思片刻,“那就每样来一点吧?”既然让他选,不都试一下,怎么知道哪种好吃?
“好。”夏星眠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前面的那个问题。
不过这些馅料备着等会儿做包子也是一样的。木柴在灶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锅中的水开始沸腾,「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
夏星眠在水中放了点盐,将包好的饺子放入锅中,待水再次沸腾,又加入了些凉水,待锅中再次沸腾,将饺子捞出。白白胖胖的,像一个个胖娃娃。
萧南卿看着她在灶前忙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这时候她倒如贤妻良母一般。就像贤惠体贴的妻子,洗手为丈夫做羹汤。
将饺子端到他面前,又配了醋、蒜瓣和辣椒油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有劳皇后。”他的语气客气疏远。
夏星眠扯了扯唇角,小声说了句,“不客气……”
窗外白雪皑皑,鹅毛大雪扑簌而下。
夏星眠看着愣神,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知道这雪何时才能停?”
“三日之后便可停歇。”萧南卿冷冷地说道,吃下一颗饺子。
夏星眠一愣,突然记起,萧南卿是重生的,上一世一定也遭遇过这场灾害。
“真的?”她欣喜的问道,如果雪停了,百姓的生活是不是就会好起来?
“那是自然。”他嗓音低冷,说话间,萧南卿已经吃完一盘饺子。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萧南卿淡淡一声冷哼,低冷的嗓音中透出些许讥诮,“皇后高兴的太早了!”
夏星眠听着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他,水润的眼眸里眼波流转:“什么意思?”
他环顾小厨房四周,“本王知道你的规矩,吃了你的东西,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很久以前他就关注她,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事?”她好奇地问道。
萧南卿俯身凑近她,眸底泛起笑意,“不出三日,泰山便会崩塌。”
泰山是五岳之首,历朝历代功绩卓著的帝王都会在泰山封禅。
故而泰山往往象征着国本,若泰山崩塌,这意味着帝王无德,惹得上苍震怒。
“那萧墨川不就完了?”夏星眠细弱的嗓音彷徨不安。
“也许吧。”萧南卿眸色淡淡,目光微冷,这对他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那你帮帮他呀?”夏星眠脱口而出,说完以后立刻觉得自己冲动了,萧南卿巴不得这个侄子出事,哪里会帮他噢!
萧南卿闻言眸光刹那间暗沉冰冷,她就这般在意萧墨川?
“我的意思百姓,如论谁做皇帝,首先要勤政为民不是。民为贵,君为轻,江山次之。水所以载舟,亦可覆舟。”她滔滔不绝,企图说服萧南卿。
上一世这场天灾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楚晋伤了国本。萧南卿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他要的是兵强马壮,百姓生活富饶,欣欣向荣的楚晋。
“上次你教予本王的脱水蔬菜,命人做了很多,一半送往军营将士,另一半可以送往灾情严重之地。”他早已料到这场雪灾,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
夏星眠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萧南卿从未见到她这般开心过。眉眼舒展,一双美目弯成月牙状。
“萧墨川脱困,你这么开心?”他忍不住泼冷水,说出破坏氛围的话。
夏星眠摇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不是因为萧墨川,我是开心你终于会替百姓考虑了。”
“本王只是不想接手的楚晋满目疮痍,四面楚歌,动荡不安。”他偏要刺激她,说一些扫兴的话。
“萧南卿,你以前不会说这些的。”他以前很高傲,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爱搭不理的模样,现在还会说反话了。
萧南卿并未理会她的话,眸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突然正色,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锦帛,递予她,“本王劝你尽快离开这里。”
夏星眠迟疑片刻,接过那块锦帛,展开,跟之前她从萧墨川那里求来的一样,放她自由。
萧南卿用那些储备的脱水蔬菜跟萧墨川换来的,放她自由,她爱去哪就去哪!
“我不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你必须走,南星楼也好,其它地方也罢,尽快离开这里。”萧南卿面带怒意。
“我在这里呆的好好的,不走。”她脾气倔起来像头牛。
萧南卿冷哼一声:“本王话已至此,你非要跟萧墨川陪葬,本王也不拦着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而去,踏入茫茫大雪中,就连夏星眠辛苦为他做的包子也没带走。
夏星眠在后面喊道:“萧南卿,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回答她的只有满天飞舞的风雪。
第99章
太皇太后的秘密
瘦瘪的管家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眉眼低垂,不敢看坐在首座上的萧南卿。
侍女低着头端来一盏茶,萧南卿端起茶盏,阴鸷的脸上噙着半分冷笑。
“知道本王为何找你?”萧南卿淡淡地说道。
管家摇摇头,身子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老,老奴不知。”
对付嘴硬的人,萧南卿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挑了挑眉,“噢,不知,要本王提点你一下吗?”
极寒的天气,汗珠却从管家的额前蜿蜒流下,他突然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老泪纵横道:“王爷,老奴在府中多年,早就视您为至亲,皇后她伤了您,老奴实在是为您安全着想,才将其挡在府外。”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萧南卿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案上,“如此说来,本王倒也谢谢你。”
“不敢,不敢,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管家噤了噤身子。
“哼。”萧南卿冷笑道,“只是本王不知道这摄政王府换了主人,你到当家作主起来。”
“老奴,老奴不敢。”管家吓得直哆嗦。
“不敢?本王看你胆子大的很,说,你是受了何人指使?”萧南卿厉声道。
管家哆嗦着身子摇头,他怎么敢把卢曼云供出来,儿子还在卢老将军手下。若是得罪了卢曼云,自己的儿子必然性命不保。
任凭萧南卿如何问,他只说是自己的主意,一心效忠王爷,不曾想办错了事。他在王府做事多年,自认有几分脸面,王爷定然不会拿他如何。